第二十四章(2 / 2)

她不忍再責備她,將她手裡的魚接過來,一看,已去鱗破肚,在河邊洗刷乾淨了。

鄭宓將魚放到器皿中,而後捧著明蘇的一雙手,放到懷中,為她捂暖,口中叮囑道:“你出去要先說與我,我尋不到你,會很擔憂。”

明蘇也知自己走得急了,忘了與鄭宓說一聲,惹得她擔心,是她不對,她一點也不爭辯,也不說這魚是專為鄭宓抓的,乖乖認錯:“是我不好,讓你著急,下回一定與你說。”

鄭宓心軟,餘光掃見了那兩尾魚,魚不大,將將一隻手大小,明蘇能捉到,必是費了大功夫的。

何況她知道,明蘇雖是錦衣玉食地養大的,可她很能吃苦,也很能忍耐,不會因為一頓晚膳沒著落便著急得忘了離開前要與她說一聲。

這魚必是為她捕的。

過了一會兒,明蘇的手暖回來了,湯藥也恰好可入口,鄭宓端了藥碗給她。

那藥苦得很,光是聞著味,便知極難下嚥,可明蘇一口氣飲盡了,眉頭都沒皺一下,道:“我們將魚架起來烤吧。”

她們因時常要露宿野外,故而行囊中還備了鹽,烤魚,撒些鹽,應當能入味。

二人架起火來烤,這樣大小的魚,二人分食,必是不夠飽的,可墊一墊,總比全然捱餓要好。

不多時一股清香飄起,魚肉變得金黃,香氣使人垂涎,明蘇在旁等著,鄭宓取了根竹箸戳了一下,魚肉已烤得軟爛,熟了。

“快嚐嚐。”明蘇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鄭宓撕下少許,吹了吹,入口,險些皺起眉頭,苦得很,像黃連一般,想來是明蘇殺魚時,弄破了魚膽,膽汁浸入了魚肉,這才如此苦澀。

“好吃……”鄭宓說道,卻並不將手中的魚分給明蘇,而是讓她去嚐嚐另一尾。

明蘇聽她的話,從另一尾上撕下一些,吹涼,入口,嚥下,點點頭道:“好吃……”

鄭宓眉眼舒展,還好明蘇能吃到好的。她笑著道:“那就好,趁熱吃。”

明蘇便不再多話,鄭宓也未說一句,她們都吃得有些快,很快便吃完了,除了魚骨魚頭魚刺,一點肉都沒剩下。

外邊都已黑了,天黑不已去河邊,於是二人就著水囊裡的水稍加洗漱,便睡下了。

二人依舊並肩躺著,明蘇合上眼睛,心中便沮喪得快要哭出來了,魚是苦的,她不知是為什麼,明明新鮮自河中撈上來的魚,怎麼會是苦的。幸好阿宓的那尾是好的。

可是她原本是想全部給阿宓的,這魚這樣小,一尾怎夠果腹,她一定沒有飽。

整夜明蘇都在自責無用,可到天明,她又笑眯眯,勤快地收拾行囊,再度上路。

她們一路上見了許多從前不曾見過的人,從前不曾見過的景,可惜縱有美景,她們都無暇駐足觀賞。

接下去,她們更加小心地隱蔽行蹤,所需之物,都選經過的小村子,像村民去買。

如此,倒一路順利,又行了一月,到了江南的一座小鎮。

那日恰好是除夕,家家都忙著團圓。明蘇想母親了,也想在天上的母后,去年這時,宮中行宴守歲,她強撐不睡,熬到子時,向父皇母后還有母妃拜年,得了不少壓歲錢。

長輩們都撫摸她的發頂,祝她來年安康,無憂無慮地長大。

可今年卻全然變了。

不知母妃可好。明蘇心中掛念,她們一路走來,偶爾也會聽見行商說起京城的情形,但從未聽聞宮中哪位妃嬪的境況。

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再如何掩飾,也少不得流露些許傷感。鄭宓沒有辦法,只能抱著她,與她安心。

幸而這座小鎮很是熱鬧,除夕夜請了戲班子來唱戲,家家戶戶用過了年夜飯,便走上街頭,小鎮中到處都是鞭炮聲與歡笑聲,孩子們奔跑著,嬉鬧著,當真喜慶。

鄭宓乾脆帶著明蘇融入他們。

這街上摩肩擦踵,人擠著人,縱然程池生到了,怕是也不好捉她們。明蘇便放了心。

她從未見過民間是如何過新歲的,看得津津有味。鄭宓見她高興起來,也是鬆了口氣。

江南是水鄉,戲臺子搭在船上,河邊一圈坐滿了人,咿咿呀呀的胡琴聲傳入耳中,軟糯的唱腔響起,蓮蓬船輕搖,帶起一圈波光粼粼。

水鄉的溫柔盡在此刻。

她們坐在橋邊的石板上,明蘇一點也不喜歡聽戲,鄭宓也知,本欲稍稍坐一坐便走,但明蘇卻托腮認真地聽。

“阿宓……”明蘇喚道,鄭宓望向她。

明蘇笑了笑,明亮的雙眸在夜色燈火中格外動人,她想說,我好喜歡你,可話到嘴邊卻不敢出口,只是紅著臉,又喚了一聲:“阿宓……”

鄭宓目色溫柔,也對她笑了笑,低頭握住她的手,她們的手便牽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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