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2 / 3)

鄭宓頷首。

她二人十分鎮定,好似早已將今日之況在腦海中推演了無數遍,皇帝越發地心驚,方才皇后說她是鄭宓,皇帝當時驚懼。

但靜下心來,又想人死豈能復生,必是這賤人哄騙他。

但皇帝卻無分毫寬心,今日反的若是明寅或明辰,他都能端住皇帝的架子,可偏偏卻是明蘇。

見她二人自顧商議,絲毫未將他放在眼中,皇帝按捺下暴怒,放緩了聲:“明蘇,你過來,朕有件事要告訴你。”

說著嫌惡地瞥了眼皇后,卻好歹壓制住了怒意,和聲和氣道,“你先讓她出去。”

明蘇卻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只與皇后說話。

皇帝見哄不住她,又改了口:“你既已在此,想必宮中已是你的了,可你想要名正言順地掌控朝堂,坐上朕的位置,卻少不得朕的首肯,你叫她出去,你我父女好好談談,不必鬧得兩敗俱傷的。”

他說罷,明蘇仍無動於衷,鄭宓卻看了過來,淡淡道:“陛下不曾經過宮變吧?”

“賤人!朕不曾與你說話!”皇帝按不住火氣,怒喝道。

不知無為給他下了什麼藥,他身子一動都動不得,故而一激動,便唯有面容不住抖動,瞧上去,可笑又可憐。

鄭宓不在意他的口出狂言,接著將話說完:“陛下不曾經過宮變,故而不知,到了這關頭,陛下是沒有發聲的資格的。”

皇帝聽了這話,怒不可遏,瞪著明蘇道:“你便任由她羞辱朕?朕是你的父親,你體自我出,不論朕做了什麼,都是你父親,血脈不可斷!”

明蘇微微垂了下眼,苦笑了一下,再抬頭時,已是冷然:“她顧忌著我,已對父皇很是客氣了。”

依鄭家與他的仇怨,能容他在此大放厥詞,容他好端端地躺在這舒適的軟榻上,全是看在她的面上。

皇帝一怔。

殿外隔著門簾響起玄過的聲音:“娘娘、殿下,幾位重臣已在垂拱殿候著了。”

明蘇與鄭宓便一言不發地出去了。皇帝轉動眼珠,看著她們離開,看著簾子晃動,看著殿外走入兩名內侍,那兩名內侍也未與他行禮,各自站在門兩側守著。

他便如階下囚一般,被看守了起來。

聽聞明蘇率京防軍來宮時,他雖慌,更多的卻是怒。

待被下藥,身子動彈不得時,他雖驚怒不已,但也不如何畏懼,更多的仍是暴怒。

哪怕明蘇與皇后站在他面前,將他視若無物,他仍舊不如何擔憂。

他運道一向好得很,九歲那年,父皇駕崩,幾位皇叔對皇位虎視眈眈,但鄭泓卻將他穩穩地扶持上了皇位。

他記得前一日還在他跟前傲慢無禮,使他畏懼的皇叔跪在他面前,稱他陛下。於是畏懼,便成了沾沾自喜。

他在鄭泓輔佐下讀書聽政,雖有皇帝之名,卻不能為所欲為,他總害怕鄭泓會將他取而代之,於是求娶他的女兒。

他很是惶恐,因太傅之女很得太傅喜愛,且聽聞賢淑博學,容貌絕豔,太傅未必肯將愛女許配。

結果,不幾日,鄭泓便答允了這場婚事,他又鬆了口氣。

親政之後,他怕鄭泓只是試探,並非甘願還政。

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接觸政務,每下詔令,必再三謹慎,欲韜光養晦。

結果他的政令推行得十分順利,臣下無人阻撓,於是韜光養晦便顯得十分多餘。他甚是得意。

國舅那事之後,他總怕鄭泓會趁機打壓他,但他擔驚受怕了數月,卻是什麼都未發生。

又是虛驚一場。

鄭泓過世,他再忍耐不得,迫不及待地就對鄭家下了手。

他想著鄭泓如此權重,他的子孫也必是弄權之輩,要拔出鄭氏,怕是有一場硬仗,結果沒了鄭泓的鄭家竟是如紙般被輕易撕得粉碎,朝堂上那些自以忠耿的大臣。

除了奔走求情,拿出鄭泓絕無犯心,鄭家絕無二意的證據外,便再無旁的舉措了。

他將他們一網打盡,直至案子瞭解,朝堂上空出了一大片空缺,他才發覺原來覆滅鄭家竟是如此容易。

他一生經的事,再如何驚險,到頭來也都是虛驚一場,他總能順順利利地得到想要的一切。

故而,當明蘇攻入皇宮,他都未察覺多少危機,隱隱間仍相信著自己的好運道,想著不必做什麼,便能化險為夷。

但聽了明蘇的那句話,他卻突然不敢肯定了,他成了階下囚,連開口的資格都沒有。

皇帝突然反應過來,他往後的日子必然極為艱難,他的宮人對他將再無敬意,他會見不得大臣,碰不到政務,被幽禁在某座宮殿。

皇帝驟然心慌,但他卻不後悔,也不覺自己何處錯了,只是無比怨恨起來,怨恨明蘇目無君上,怨恨無為辜負他信任,怨恨大臣們竟是牆頭草,天子處危境,竟無一人來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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