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060(2 / 2)

“怎麼回事?”孟炎的面色一沉。

“是九州修士的手段,這逆轉陰陽之法,恐怕是那位太上無極宗的傳人吧。”一位散修幽幽地開口道。不過此刻的他仍舊是一派鎮定,他們散修中有元嬰三人,而太元道宮擬化出來的大真人也有六個,根本無需懼怕一個元嬰修士。那散修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元嬰階段恐怕沒有這麼強悍的力量,興許是藉著法壇而施展的大道術。”

孟炎想到了溫情愁,眼中頓時掠過了一抹厲色,他喝道:“那就去打破法壇!”他的人馬都是修道士,實力在凡民之上,衝到法壇上,在孟炎的認真中無疑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然而在暗色中的局勢使得他心中發涼,那群披甲士不知道哪裡來的強悍力量,竟然能夠與修道士打成平手,甚至連大真人都被身著靈甲的人阻攔住!

“那是法器?”散修中有人暗下一琢磨,似是摸到了門道。但是以這個世界的造物水平,根本達不到九州煉器的層次,或許是藉著陰陽大陣拔高的力量?他神情微微一變,正打算提起靈氣作戰,忽地一股汙濁之息匯入了法體中,使得靈息逆亂,顯然是大陣中清濁之變!他的靈力並沒有消失,可是戰鬥力直接被削去一半!這樣的情況,要怎麼跟對方打啊?!

別說散修們的陣腳已經亂了,就連孟炎都難以保持原先的鎮定和沉穩。他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凡人,都靠散修們護著。他用宣命筆寫下了結局,一定會反轉的!他深吸了一口氣,在心中自我安慰,可倏然間,數道劍芒飛掠而來,嚇得他心神俱裂,忙不迭抱頭蹲下。不過這劍氣並不是衝著他來的,而是斬去了散修與山河社稷圖相牽連的氣意!氣意一消,那些散修身形立馬變得虛幻不定起來,在孟炎震恐的神情中,化作了流光淡去。

“烏合之眾而已。”充斥著嘲弄的笑聲傳入了孟炎的耳中,孟炎猝然抬頭,便看見兩道熟悉的、深恨的身影緩步而來。護佑著他的修道士輕而易舉地便被擊飛,他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溫情愁逼近。

“老前輩?老前輩?”孟炎忙不迭在心中呼喚著洛無邪,只是在這陰陽大陣中,那股靈機被封鎖,僅僅是一道殘魂的洛無邪如何能夠現身?見老前輩關鍵時候掉鏈子,孟炎心中咒罵不已!他一步一步地往後退,最後沒有辦法,只能夠取出宣命筆橫在胸前!

溫情愁一眯眼,眼中掠過了一抹狠戾的神色!紅色的袖袍翻飛,她一掌拍在了孟炎的身上,從他的手中奪取了這支宣命筆!這是昔日康時祭煉的法器,他拿著宣命筆似乎寫下了什麼東西,作為最後的詛咒?伸手按壓著眉心,溫情愁將那股湧動的情緒強行壓了下去,她冷冷地盯著昏死過去的孟炎,一言不發。

“那是什麼?”慕聲的視線被溫情愁手中的宣命筆所吸引,沒等到溫情愁應聲,一句話便脫口而出,“宣命筆?!”

溫情愁神情變化莫測,她一轉身,那抹厲色便收斂起,將宣命筆遞到了慕聲的手中,她道:“也是一件神器,這廝當真是好運道。應該就是靠著這進入山河社稷圖的。”

慕聲握住了宣命筆,沒有說話。

一股不詳的氣息在宣命筆上縈繞。

溫情愁道:“這筆能夠逆轉命數,孟炎只是粗淺地祭煉,並不算寶主,我已經將上頭的印記抹去了。”

慕聲沉默了許久才應了一聲,片刻後又道:“落在山河社稷圖上的氣意不消,他就不能夠從這裡出去。”想了一會兒,她又莫名道,“能夠在這裡真正殺死他嗎?”神器爭奪之中,死亡是尋常事情。孟炎已經不是她的同門,而附近又不會有其他人阻攔。將孟炎殺死之後,隨意推給妖魔也是行得通的。“他篡改天榜,本就不是正道。”此刻的慕聲,是真正動了殺機。

溫情愁點了點頭,又道:“不過得先解決赤龍城中的事情。”

入了陰陽大陣之後,太元道宮顯化出來的修道士逐漸失去了外間的靈力支援,而披甲士的靈性力量則是來源於靈甲,越戰越勇。連孟炎這個“賊首”都已經束手就擒,餘下的人哪裡還會負隅反抗?不過就算變成了階下囚,他們的心中還是懷著傲慢和自負,太元道宮如此勢大,難不成他們敢滅口不成?

已經處置過一派太元門徒,姜言自然明白新的一群階下囚該如何處理。讓手下人將這群俘虜帶下去之後,她收起長劍,對著慕聲一拱手道:“此刻諸城太元賊傾巢而動,我皇朝的力量趁機奮起,重新掌握了州郡的權力。如今過了半數送來了文書。”在太元道宮的壓制下,這些人自然是被迫蟄伏,對太元賊馬首是瞻。在大殿下清理了太元賊之後,其實他們還有另外的選擇,那便是京城中的那位,可到底天高皇帝遠,他們對皇朝的“忠心”未必能夠換來全家老小的安穩,在這等情況下,聰明人都知道如何選擇。

慕聲擰眉詢問道:“那些妖魔呢?有異動麼?”

姜言應道:“不曾得到訊息。”

慕聲聞言心中有了數,魔門那邊假意與孟炎合作,其實並不想真正捲入其中,他們更想坐山觀虎鬥,畢竟玄魔二道還是有區別的。別看這次入城的妖魔不少,可都是山河社稷圖顯化的,並沒有一個真正的魔門修士在。

手底下可用的人頗為能幹,慕聲不需要親自處理餘下的事情。她打量著那支從孟炎處奪來的宣命筆,那股不安與煩躁並沒有散去。她現在是凡人之軀,沒有靈力,無法瞭解這宣命筆到底有何神通,在把玩了一陣後,重新將它遞給了溫情愁,問道:“師姐可是看出了其中的門道來?”

“我看看。”溫情愁接過了宣命筆,將一縷神識探入了其中。神器衍生寶靈不在話下,可這支宣命筆的神氣早已經被抹除了大半。宣命筆批命之事冥冥之中都有記載,數息之後,溫情愁從宣命筆中抽出了一側金光閃爍的文書,封皮上題著《逆運金冊書》五個大字。

“這上頭是?”慕聲眼皮子一跳。

溫情愁沉聲道:“是命運的痕跡。”她伸手翻到了末頁,一眼便看見了孟炎留下來的痕跡——對戰局結果的改寫。只不過那些字跡很淡了,在溫情愁鼓盪的靈機沖刷下,只餘下淺淡的墨痕。再往前翻一頁,便是天榜名字的改動——憑藉著宣命筆,孟炎奪取了他人的機遇。溫情愁對此興致寥寥,直接將《逆運金冊書》遞給了慕聲。

慕聲手指被《逆運金冊書》上的金光一灼,忙不迭地往後一縮,到底是按捺不住那股心思,將《逆運金冊書》從第一頁翻起。與如今截然不同的文字扭曲著,組建成了一股資訊的洪流。慕聲的意識一沉,熟悉的劇情從洪流中分出,落入了腦海中!在這《逆運金冊書》上有她見到的劇情完本,記載了孟炎如何從一個氣脈全斷的廢人變成了九州的救世主!這是承載著劇情的天書?慕聲的心中泛起了疑惑,但是很快的,她便甩去了這個念頭,重新梳理《逆運金冊書》的內容!

這金冊書是被人改寫的命運,而那些劇情分明就是被幕後之人定下的!這是有人欽定了她的一生,不對,不僅僅是她的,是整個九州的命運都被這一支筆給框定了!所謂的原劇情就像是別人刻意安排的一場戲!知道了這件事情後,她怎麼能夠不感到驚恐和憤怒?!

“師妹?”溫情愁關切地望著慕聲。

慕聲氣得整個人都在發顫,手腳冰冷彷彿置身於冰窟中!她將《逆運金冊書》遞給了溫情愁,含怒道:“我、孟炎、夏盈盈、葉星遙等人的命運都在其中!有人編織了我的一生!”如果真靈不迴歸,她就會像木偶,沿著別人欽定的道路活下去。他們是因金冊而誕生的?還是說被金冊亂了命軌?

溫情愁一怔,眉頭深深皺起。從慕聲的手中接過了金冊翻了數頁,她的神情頓時大變!比起慕聲,她知道的事情顯然更多。宣命筆的主人乃康時,而這位神祇最為擅長推演、排布命數!他無端排布這一出做什麼?那孟炎又是什麼東西?與慕聲的命數牽連?這是在故意噁心她們!溫情愁的神情變化不定,那孟炎是非死不可了!

她不僅僅是看逆轉慕聲命運的那幾頁,而是將用神文承載的內容都掃了過去!其中提到了殺神大劫,康時甚至在《逆運金冊書》上留下了一筆,妄圖扭轉隕落的命運。可是他終究失敗了,那字跡淡得像是要徹底消失。

——你要殺我麼?你自己不怕業力纏身,不怕隕落麼?不對,你的確是不用畏懼的,畢竟有那一位算計諸神,給你逆轉天數。她道化山河?哈哈,道化山河!

溫情愁隔著那破碎的時空,望到了業火焚天的場景,那兒有一尊偉岸的、手持宣命筆的神人,他披頭散髮,在面臨死境的時候笑容很是癲狂。

——你以為你們這樣就勝了麼?我在金冊書上記下一筆,詛咒你們氣運落空,淪為卑賤凡民的洗腳婢!

溫情愁看到了自己斬出的一道劍芒,她不知道諸神是怎麼消亡的,但是可以確定,康時是死在了她的手中。而康時在化為元炁消散天地間的時候,對她落下了詛咒。

昔日拂曉順天之意選擇道化,天地悲慼,魂魄恐怕沒有徹底崩解,而是散在了諸宇四方。康時推演出了未來的畫面,以之為基石,重新排布命運,只要不曾被打破,還是有可能成真的。他在金冊書中留下了神力將拂曉之魂召喚了回來,並且塑造了一個氣運者妄圖鎮壓拂曉的運勢——至於那道侶關係,更是為了噁心她們兩人。可天地大功德在身,豈能夠被區區神器塑造的“命數”鎮壓?但是在某種意義上,康時的確是成功了,現在的她就像是吞了一隻蒼蠅般難受!

“師姐?”慕聲推了推溫情愁的手臂,驀然對上那一雙含著森戾煞氣的眼眸,慕聲也嚇了一跳,彷彿不認得眼前的人。

溫情愁深吸了一口氣,將那股怒焰強行壓了下去,她轉向慕聲道:“《逆運金冊書》中記載的未必會成真,不用放在心上。”

“我知道。”慕聲已經想明白了,可想到書中的劇情,想到背後有人這麼安排她,就忍不住怒火上湧。“是什麼人在背後排布?”如果這個問題沒法得到答案,她怕是一輩子都不安穩。

溫情愁冷冷地開口道:“一個死人。”

“死了?”慕聲皺眉,旋即又意會地點點頭,如果沒有死,東西怎麼會落在孟炎的身上?“我想不明白,那個人做這些是為了什麼?那命數在我誕生之前就被寫下了吧?難不成是因為算到了我身上的氣運?想要借我氣運讓孟炎成道,最後在孟炎身上覆生?”慕聲越想越是悚然,她倏地站起身,在屋中來回踱步,“這麼一來,孟炎更不能活了。”

慕聲的猜測逐漸偏離了真相,可這樣的解釋能夠讓她信服,溫情愁便也沒有解釋。她順著慕聲的話道:“你說得不錯,孟炎不能活。”那金冊書上怎麼記載並不重要,只要孟炎死了,那留下的墨跡就會淡去,命運豈會這麼直接、這麼容易讓人擺佈?

地牢中。

暈厥的孟炎醒轉了過來,他並沒有與太元道宮修士關押在一起,而是被單獨鎖在一間囚牢中。

孟炎心中恐慌,凡人之軀讓他沒有任何倚仗,只能夠催促著洛無邪現身。

洛無邪的殘魂比之最初寄存在戒指中的時候虛弱了很多,他冷冷地盯著孟炎,心中泛起了一道殺機,可眨眼間便因為與孟炎的契約反噬。

“你也想殺我?!”孟炎瘋狂地叫囂,面上陰森如厲鬼,他瞪著虛幻的殘魂,“我要是死了,老前輩你恐怕也要魂飛魄散。”

洛無邪呵呵冷笑,徹底消亡不會,也就需要千年來積蓄靈力吧。這小子真是邪門了,他身上的氣運時顯時隱,讓人捉摸不透。他明明是被命運眷顧的人,就算經歷重重險境,那也應該成功,可偏偏做什麼都不成功。難不成是因為他的那個師妹,徹底地截斷了他的氣運?“你想離開這裡,是麼?那就感知你落在山河社稷圖上的氣意,將它取回來。”

“取回來之後我不就從秘境裡離開了?!山河社稷圖沒有到手,怎麼能離開?”孟炎滿臉不甘願,他瞪著洛無邪,又道,“昔日山河圖不是由你所掌麼?為什麼不能夠讓他再度認主?”

洛無邪聽了這話恨不得一腳踹在孟炎身上,他似笑非笑地望著孟炎,道:“你當真以為靠著我們自身的力量能夠掌控神器,鎮壓邪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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