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086(2 / 2)

雲斂持著劍望了一眼法壇,她往陣禁上落下了一劍,可緊接著朝章大帝的法相便向外湧來。雲斂的神情微微一變,留下了一句“退”,便伸手一拂,將下方的弟子都裹挾著帶走。身後劍光驟然湧起,冰寒如月魄,將那延伸的些許氣意打散。

朝章大帝並沒有對著雲斂一行人動手,他一旦出手,玄門那處恐怕會有新的動作,雖然說不懼那幫人,但是也不想拖延事情的進度。他淡漠地朝著雲層中望了一眼,袖中飛出了一道光芒閃爍著的玉符。

“他們沒有過來阻攔,這事情有些不對頭。”就在朝章大帝將玉符推入法壇時,恆陽魔帝的面容顯化了出來,一臉嚴肅地開口,“對方不會是等待著寶塔落入九州吧?”

“那又怎麼樣呢?”朝章大帝呵呵冷笑道,“到了這一步,反而無需顧忌那麼多了。”

雲天之上,玄風道人一行人其實是打算對法壇出手的,弟子們做不成,那後續的事情便當由得他們來完成了。只是無極仙閣中傳出了訊息,要他們暫緩行動,而天機門在推演天數之後同樣贊同此舉,似乎那東西被接引下,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情,故而他們將那股急迫給按了下來。此刻雙眸正一瞬不移地望著法壇,等待著變化的發生。

朝章大帝沒有因為恆陽魔帝的話語生出猶豫,將玉符往接引法壇中一彈,眸中精芒暴射,他一臉朝著玉符打了數道奇怪的法訣,緊接著一團溟漠無涯的玄氣便在法壇上顯化了出來。數息之後,這玄氣化作了一道閃著白芒的氣柱,一直往上拔升。叮鈴的清脆響動自氣柱中傳出,仿若屋簷下的懸鈴被風吹動。

“叮叮叮——”這聲音頗具韻律,在接連響了三十六聲之後,一座四角九層的寶塔便在氣柱中顯化出來,緩緩地往下落。在它墜入九州的瞬間,便有一股威猛狂暴的氣流向外擴散,但凡被氣流覆蓋之地,一切生靈皆被攝入九重寶塔,成為它的一部分。不過這寶塔並非是完全體,又不曾得到主人的馭使,這氣流只擴散了數千裡,便堪堪止住。

“太上九劫九重天塔。”在寶塔落入九州的瞬間,但凡是洞天之境的修士都感知到了它的氣意和真名,尤其是慕聲。那寶塔並未祭煉完全,故而不曾誕生寶靈,但是在法器之中,有一股本能力量驅動著它走向完全,而這個“全”則是落在了四件神器上。

“這寶塔時時刻刻在演變著,它的自我本識如果徹底覺醒,怎麼可能會被那幫人驅使?”慕聲眸光倏然一凝,知道真正的對手已經出現了。這寶器是高於神器層次的,它在自我求全!寶靈是沒有拘束的,為了達成目的,它什麼東西都能夠侵吞。“師姐?”慕聲朝著溫情愁望了一眼,見她點了點頭,便率先化作了一道青光飛掠了出去。

玉京山中。

朝章大帝伸手接住了縮小的寶塔,他滿意地打量著這件寶器,只差最後的步驟,便會蛻變成道器,帶他們抵禦九州上方的劫氣。忽然間,他抬眸望向了蒼穹,感知到了一股奔湧而來的強橫玄氣,眉頭微微一皺。他並沒有選擇自己親身迎上,而是驅使著進入玉京的洞天修士前往應戰。

九州各大宗派的洞天修士加起來不到三十人,可除去了妖庭和走投無路的魔門,玄門那道只有天衍宗洞天能夠堅持自我之意,像太乙宗、天機門等宗派,大多數還是靠向祖師的,在人數上,朝章大帝這方還要佔取一分優勢。在這等情況下,他也不著急向著對方侵壓,而是在一旁饒有興致地觀察著,等著洞天修士的自我消耗。要是這群人一死,九州上方的劫氣至少削弱三成。

此刻,慕聲的跟前多了一名身披星光法袍的老道人,此人姓“辛”,是天機門出身。他望了慕聲一眼,淡漠道:“先前倒是不知我輩之中又多了一人,以你之骨齡,修至此境界想來是靠秘法提升的吧?已經呈現了天人五衰之相,何必自斷未來呢?”

“為何不能是應天地之勢呢?”慕聲笑了笑,朝著辛道人一抬袖道,“請了。”

泠泠的琴音在極天之上響起,四時之景在音律之中演化,慕聲的法相一旦展開,便以不可遏制之勢侵向了各處。她的道域乃時間之變,乃生機之興處,只要尚在時間之中,都可化入她的道域之中。辛道人眼皮子一跳,身後星光銀河璀璨生輝,他伸手一點,無數星相便化作了疾光向著慕聲衝去,如同一場隕落的星雨。然而道域之,琴音一催,那星芒尚未觸及慕聲,便自我崩毀。在慕聲的道域之中,時間之弦撥動,星芒直接越過了現在,具現出了未來崩毀之景。

慕聲的唇角滲出了一抹鮮血,法相上的裂紋越發明顯,這並非是來自辛道人的傷害,而是魂劫在攀升的氣意勾動之下發作,元靈有崩毀的預兆。為了維持自身小世界的穩定,身上神器的氣息不□□露出來。在這一瞬間,朝章大帝掌中的寶塔倏然間躍動起來,傳遞出一股欣喜之意。然而朝章大帝並沒有多少喜悅之色,他的神情變得無比凝肅。他在四象天樞大陣中見過慕聲一面,可那時候她的氣息與現在有異。

“恆陽道友。”朝章大帝深深地凝視著慕聲,緩緩開口道,“四時之景,時間之變,生化之道,道友可是想到了什麼?”

諸神在九州傳道,其中道法千千萬萬,各有傳續,除了那位的道法。陰陽道法是因無極仙閣的覆滅而斷絕的,可是時間之變與生機之道卻是自始至終都無人掌控,這是造化之能。在這等情況下,朝章大帝的腦海中緩緩浮現出了一個名字——拂曉君。這位道化山河,補全了九州天數中“生”的一環。天機門老道所說的變數,竟然是這一位麼?朝章大帝嘆了一口氣道:“難怪神器會在她的身上。”

“怎麼?不打算取了麼?”恆陽魔帝眯著眼幽幽道,沒等朝章大帝接腔,又鼓動道,“你看她的身上,死氣與衰氣糾纏不息,而且法相之上,到處都是裂痕,就算是真的,也不是過往的那一位了。”

“此事不消道友來說。”恆陽魔帝擰眉道,不管是什麼身份,只要是阻攔他獲得神器的都是阻道之人,而大道之事則是不可避讓的。將太上九重寶塔往上一拖,恆陽魔帝身上劍光一浮,朝著法相上的裂痕倏然一斬!可尚不等他劍芒落下,另一道銳利無匹的劍氣便迎面而來,化作了赤紅的光焰,拖曳出了長長的氣痕。朝章大帝轉身一望,只看到了一個白衣人提著劍自那漂浮的破散的精氣中走出,至於她原先的對手,早已經重新還歸天地了。

“您何必要與我等為難?煉神之劫,本不該有。如今我等自行尋找解決的辦法,您何必要出來阻攔呢?”朝章大帝望著溫情愁,悵嘆了一口氣。

在有神器定壓慕聲身上的三劫時,她都如此境況,更別說是失去了神器。萬載之後劫氣落下,煉神修士會如何,溫情愁並不在乎。她冷淡地望了朝章大帝一眼,身上無窮無盡的靈機匯聚。她發力一催,一黑一白兩道劍光又朝著朝章大帝的身上殺去。朝章大帝已經領教過太上無極劍氣之妙,哪裡會不做準備?冷笑了一聲,將那一縷潛藏於法相之中的魔性逼直一角,向著劍氣上迎去。他要藉著太上無極劍將魔性給削落!至於損失的那點精氣,他是渾然不在意。

赤色的劍光映照著雙眸,恆陽魔帝神色大變,當即掐動著法訣,祭出了一輪煌煌的大日來阻擋片刻。數息之後,劍芒將那輪赤日斬落。恆陽魔帝還以為自己最後的精氣被劍氣化去,沒想到還能夠感知自己的存在,他心中當即一喜,念頭一轉,朝著那無邊無際的法相望去,發現那原先被朝章大帝鎮壓的陰陽二氣再度顯化了出來!“哈哈,朝章啊朝章,你也有這一日?!”恆陽魔帝壓不住自己的笑聲。

朝章大帝神情極為難看,怒聲道:“本座若討不到好處,你難道能獨存麼?”

恆陽魔帝幸災樂禍道:“為何不能?我的正身尚在九重天啊!”之所以留著這縷精氣在朝章大帝的身上,也是為了日後好拿捏他,好同玄門講條件。

朝章大帝:“……”陰陽二氣演化天地,只要這道氣息留在他的法相之內,便會隨著對方的心意演變,破壞他的法相。如果不能夠鎮壓下去,他的根本遲早被更易了!如果是其餘的人動手還不至於如此,可是這位乃是過去的傳道者,一切道法追溯源頭都可落在她的身上!就算只是一縷洞天境界的陰陽氣,仍舊十分棘手!將手中的太上九重塔一拋,朝章大帝驅動著法訣,試圖借用塔中垂落的寶光將陰陽之氣淨化了,可在這時候,泠泠的琴音傳了過來,在琴音的催動下,陰陽二氣的演化速度驟然加快!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②。陰陽二氣造化天地萬物,原本是一個需要數萬載的緩慢造物過程,但是慕聲在與慕聲道法相合的剎那,將那無比漫長的時間縮短成了一瞬,不管過程如何,直指最終的結果。以那股陰陽二氣為始,在朝章大帝的法相中重演天地開創,這是大道真意,根本不可逆轉!朝章大帝極為惶恐地看著這一幕,那股破壞力極強的威能是他法相中創造天地時誕生的無窮偉力,而不是來自於溫情愁或者慕聲的洞天靈力,一旦到了世界終結的那一日,那股無與倫比的偉力將會徹底暴散開來,將他整個人炸成碎片!除非他能夠參悟其中的力量,將它化作自身之力,可這怎麼可能?

“天道何其不公?”朝章大帝心中生出了憤恨,赤紅的雙目惡狠狠地望了溫情愁和慕聲一眼,他深吸了一口氣,竟然是往太上九劫九重天塔中飛掠而去!煉神的力量對於寶塔而言同樣是滋補之物,它身上氣息猛然間一拔,塔身瞬息變成了數百丈高,下落的時候壓住了整個玉京山!

這座寶塔祭煉出來抵抗煉神即將面臨的劫氣,而此時朝章大帝試圖藉助它定壓住法相中的天地之變。在他投入塔中的那一刻,法相的演變的確停止了,然而塔中忽地浮現出了一股異樣的氣息,正一點點地吞食他法相中的力量!幽暗的塔中彷彿有一張魔物的巨口,朝章大帝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精氣被寶塔吞食,任何的抵抗都如同入海的泥牛,沒有絲毫聲息。

“消失了。”溫情愁垂著眼睫。

慕聲抬眸,忌憚地望著一座寶塔,擰眉道:“能夠打破麼?”片刻後,又自言自語道,“昔日散落九州的真神器不少,如今都被煉成了寶塔之胎,此物一出世便在各神器之上。”

“神器有靈,被強行煉化,恐怕會生出怨氣與煞氣。”溫情愁眸光閃了閃,又道,“這寶塔一旦蛻變完成,定然是一件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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