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075(2 / 2)

溫情愁望著她身影逐漸地消失,並沒有出聲阻攔。她固然可以強行將人留在自己這一處,可之後呢?總要給慕聲一些時間去接受。伸手按壓著眉心,她伸手一點,那枚魔龍的龍珠化作了疾光朝著慕聲追去,而她再度伸手一攝,將天地秤收入了掌中。

此物稱量天地、平衡天機,同樣是拂曉祭煉的。山河社稷圖中封存著自己一部分記憶,而靈樞陣旗裡鎮壓著閒聽的劍魂,那這天地秤中又藏著什麼呢?思忖了片刻後,溫情愁取出了那張神光湛然的天元道籙,往天地秤上一拍,霎時間一道靈光衝上雲霄!緊接著,便是一道溟漠無涯的杳然玄氣自天地秤中飛掠而出,沛沛然充塞於天地之間!靈機噴湧,濁氣下沉,原本在邪煞之潮的推動下,變得混亂無匹的氣機也隨之一定!卻是不管怎麼湧動,都無法更改清濁之勢了。

天機門中。

葉星遙正在清修,她感知到天地靈機的變動,一伸手扯開了蒙著眼的布條,注視著無涯玄氣湧動的一方,詫異道:“天地秤開眼了?是慕聲道友還是……那一位?”她想了一會兒,正打算前去法殿詢問長老,忽地有一位司星殿的弟子快速飛掠而來,木著臉傳訊息道:“司星長老有言,您不必再推演太上無極宗之事了。”葉星遙聞言哂笑了一聲,淡聲道,“我要做什麼,豈是由得司星殿置喙?”藉著推演太上無極宗運數的事情,她得了一個迴天機門的機會,重新落入了一行人的眼中。她既然替那位遮掩,又怎麼不從她那裡得一些幫助?藉著神器秘境的事情,她可是清理了不少的“異己”。

九州天地靈機有變,各大宗派都有所察覺,紛紛起意推算,尤其是天機門。然而此刻,撥弄天機的溫情愁卻是神情平靜地望著掌中天地秤的寶靈。在天地秤開眼之後,寶靈徹底地甦醒,而被封存在其中的部分記憶也被取出。溫情愁沉默了許久,才將那團靈光收入了掌中。

“此是您的記憶,也有主人的一番交待。她將自身的神性力量封存在了神血中,用來提升修為。但是就算主人自己取回了神血,也只會將自己當作承繼者,而非徹悟本我。”寶靈偷偷地覷了溫情愁一眼,伸手一抓,便將一件法器抓到了手中,“這是主人留給您的。”

金色的法器形貌如同算盤,只不過只有九顆珠子。溫情愁眉頭一皺,沉聲道:“是千金一劫?”

寶靈點了點頭。在天地元炁化生諸神之後,有數萬載的時光,拂曉與竹幽之間並非是一潭死水,而是時不時生出波瀾,一顆寶珠便是一結。或許拂曉有機會徹悟本我,可若是有了“千金一劫”,將九顆寶珠中蘊藏著的神思送回軀殼,那原本微渺的機會就變成了必然會發生的事情。溫情愁將千金一劫收起,眸光變得更為深邃。

拂曉這是將選擇的權力給了她。

至於她自己則是將一切都放下了——

直到此刻,溫情愁才算是明瞭拂曉的狠心!這是怕自己責怪她一聲不吭選擇道化山河的事情麼?

將天地秤重新收起,溫情愁垂著眼,神思飄蕩到了遙遠的過去。

——又有人來求了?他們什麼時候能長進些?你就這般應了?

——天地平衡乃是重中之重,這件神器必然要誕生。你知道天地共業麼?神道殺劫降臨,一個時代終結後,這天地之業便會降臨。它如那歸墟之中的暴風,不可停歇。

——那也是他們的命數如此。

——不。

溫情愁現在明白了,何止是九州的命數?何止是為了平衡九州?分明還為了鎮壓她身上的業障。那天地共業是應在了她這個終結者的身上,不僅僅是殺神之業,還有那無窮歲月中誕生的業……她的力量是有代價的,她終結了諸神,而這份天地共業也會徹底地終結她,讓她化生為天序的一部分。天地共業,那是何其強悍的力量?直到如今都殘存著不可磨去痕跡。溫情愁伸出手指撫了撫面頰,業障留下的紋路攀升,旋即又在靈力的作用下消隱。只要有這份業在,她休想度過那一劫數,成就煉神,與天地同存。

可是拂曉是怎麼做到的?她如何更改這一切?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她如何避過天道的耳目?或者說在這一過程中她付出了怎麼樣的代價?

無極仙閣外。

慕聲接到了那一枚魔龍之珠,上頭的煞氣與邪機已經全部被除盡了,只餘下了純粹的與幽冥有關的力量。慕聲咬了咬唇,將珠子收了回去,接著便是一刻不停地往宗門方向飛掠而去,就連那靈機更易的兆相也不曾管顧。半個多月後,慕聲回到了無缺山中,她先是祭煉出了一枚化形丹讓三花服用,緊接著便開啟了山上的禁制閉關修煉。

“小師妹已經回到了無缺山中了,此事対她的打擊恐怕不會小。”蒲白得到訊息之後便拉著靈素前去拜訪,然而吃了一個閉門羹,山腳下的石碑散發著幽沉的氣息,山中的人始終沒有回應。

“誰知道那位會這般無恥。”靈素擰眉應道,也有些生氣。慕師妹與溫情愁關係好,甚至為了她頂撞師門的尊長,可那位呢?連自己真實身份都隱瞞著,一切都是假象。想了一會兒,她轉向了蒲白道,“慕師妹喜歡什麼?咱們去找些東西讓她開心。”

蒲白蹙著眉,慕師妹始終懶洋洋的,看不出來対什麼上心啊?非要說的話,大概是毛茸茸?可毛茸茸到底都是妖,很難不勾起慕師妹的傷心事情。斟酌了一陣,蒲白望著靈素道:“要不將你珍藏的佳釀都拿出來?”

靈素:“……”

“你二人在此處作甚?”

兩個人正在山腳下嘀咕著,忽地一道清凌凌的聲音傳入了耳中。蒲白與靈素循著聲音一轉身,瞧清楚了來人的面龐,頓時嚇了一大跳,忙不迭行禮道:“見過雲師伯。”

雲斂擺了擺手,她雙眸如銳利的劍芒,彷彿要穿透無缺山上的禁制。片刻後,她才道:“人不在麼?”

蒲白低聲解釋道:“許是閉關清修了。”

雲斂“嗯”了一聲,又悠悠道:“若是過得這關,等出來的時候便是元嬰修士了吧?”

她的抉擇是什麼?太上忘情麼?

無缺山法殿中。

慕聲的額上汗水凝聚,她始終無法真正地定下心緒,腦海中盤桓的是過往的一幕又一幕,從相識到那具化身在雷芒與血珠中崩散,她們之間的關係大概是從這一刻終結了。師姐,不,現在已經不能稱呼為師姐了,她分明是妖庭的那位鬼獄女帝。她之出身如此,難怪一心傾向妖族啊!她與邪主不共戴天,但是與其他的勢力呢?她到底想從自身身上獲得什麼?如她過往表現得那邊,是渴求一個擁抱?渴求一份情意麼?可她是什麼身份?默默無聞的自己又算是什麼?

她刻意地去拋開那些縈繞的情思,可畫面反而凝實起來,根本難以驅逐。周身的靈力在靈脈間逆走,彷彿要因心緒之亂而走火入魔,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抹被雲斂落在山壁上的劍痕忽地在眼前明晰了起來,識海中的劍種嗡鳴了一聲,便自發地運轉著從中領悟到《太上忘情篇》。此忘情非彼忘情,只是儘可能使心靜如水而不因情思不起波瀾罷了。

慕聲的心思漸漸地沉靜了下來,直至此刻才能運轉她的根本道法。靈力在無缺山的上方交織,逐漸地演化出了一團混沌狀的雲霧,其中雷芒遊走,雷霆滾動。在這股異樣的照耀下,山上的草木瘋了一般成長,直至半年之後才消停。不過生長消停了並不是因為無有生機支撐了,而是雲霧之中孕生了元嬰雷劫,顯然慕聲的積蓄已經足夠了,在經歷雷劫的洗禮之後,她將進一步邁入元嬰層次。

“這才多少年,便自築基修至了元嬰,是什麼樣的天資?”天衍宗中的長老被驚動,此刻紛紛地望向了無缺山方向。

“畢竟是上品中的上品,得天之眷吶。與雷劫対抗的氣息中隱隱浮動著一股劍意?”另一名長老接腔道。說話的間隙,他往臨川峰覷了一眼。當初宿雪道君受人為徒反被拒絕的事情早在宗門中流傳了個遍。聽說斷滅峰那邊也有這個想法,可惜人已經被晴雪峰收走了。

滾蕩的氣流如同濤濤的海潮,無窮無盡。第一道雷劫落下的時候,尚未穿透那混沌靈機便消弭了。但是這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雷霆之力會越來越強悍,一不小心便可能粉身碎骨。不過處於雷劫之中的人面上不曾有懼色,蓬勃的生機在她的身上湧動著,彷彿與整座無缺山之靈氣相融。這雷一直落了一個時辰才止歇,紫紅色的雷芒散去之後,慕聲身上的氣息層層拔高,然而始終虛浮不定。一直在運轉了三十六個大周天之後,才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但是慕聲卻感知到了體內的些許異樣。她所修行的乃是“生之道”,可偏偏感知到了些許與之格格不入的腐朽氣息,難道是生機與衰落並存的麼?還是因為其他?此道天衍宗中無人修行,得不到參考,慕聲想不出所以然來,暫時將心思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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