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一眼就被手下看穿的感覺,非常不好!
“咳咳,道理嘛,確實是這個道理。那我們要如何應對呢?總不能讓關中就這樣繼續無糧啊。時間長了要出大事的!”
賀拔嶽無奈的問道,懶得跟韋孝寬計較那些言語上的磕碰了。
“高歡在河東立足未穩,若是能聯合河東世家一起動手,那麼此戰還是有辦法速戰速決的。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韋孝寬雙手攏袖說道。
這個建議,只能說是真的狗。要是賀拔嶽能說動河東世家,如裴氏、王氏、薛氏等投靠過來,那麼擊退高歡,問題還是不大的。
但是這裡有個問題,河東世家如果真要投靠賀拔嶽,那麼就必須要離開河東,因為關中的軍力,無法保護河東地區。
將來賀拔嶽的兵馬一走,或者是被打敗,你走了不要緊,那些世家可還是要過日子的。
你不能保護別人,如何能讓別人來投靠?
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所以韋孝寬的建議說了等於沒說。
“明白了明白了,你先去忙著吧,我再一個人靜一下想想。”
賀拔嶽苦著臉擺了擺手,韋孝寬只得告辭後行禮離開。其實也不怪韋孝寬,因為他作為一個將領,只能提關於軍事方面的建議。
河東世家為何會投靠關中,那些真不是韋孝寬應該管的事情。
……
蒲坂城外不遠處就是黃河岸邊的風陵渡,煙波浩渺,風景十分優美。春夏之交,氣候宜人。
黃昏的時候,賀拔嶽與蘇綽在風陵渡的涼亭內飲酒,賀拔嶽眉頭不展,似乎內心十分糾結。
“令綽(蘇綽表字)啊,關中大旱,青黃不接,我內心十分憂慮,只是苦無良策。之前派兵入南陽籌糧,最後功虧一簣,我知道他們已經盡力了,可是……世道艱難,只論成敗,為之奈何?”
賀拔嶽嘆息一聲說道,遠處日落黃河,殘陽如血,看上去悲壯而美。
“主公多慮了。河東世家眾多,肯定不希望仰高歡鼻息。主公此番出兵,勝算頗大。問題只在於主公不能對河東世家長期保護,如此一來,難免眾人心中疑慮。
所以必定會有人暗中串通高歡,沆瀣一氣。這才是難的地方。”
河東是一個統稱,其實是被地形天然的分成了南北兩塊。
北面的那一塊是以平陽郡為核心的臨汾盆地,南面那一塊是以河東郡、高涼郡為核心的河東盆地。
如今高歡在平陽郡屯紮重兵,並且與西河郡來往暢通,可謂是牢牢控制。而平陽郡以南,只是剛剛擊敗爾朱榮的兵馬,控制力很是薄弱,當地的地形也很複雜。
更主要的在於,跟平陽地區世家大族力量被不斷削弱不同,包括聞喜裴氏在內的河東世家大族,都是居住在南面河東郡這一塊。
高歡一時間也是難以控制這個區域。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河東大族跟誰玩,河東郡等地就會聽誰的。特別是對於賀拔嶽來說,若是沒有河東大族入場幫忙,在糧草不足的情況下,想擊敗高歡那是不可想象的。
想要糧草,就必須要從河東弄糧食;然而想經略河東,就必須要河東大族支援;想河東大族支援,就必須要擊敗高歡,長期保持這地區的軍事優勢;最後要擊敗高歡,就不得不弄到充足的糧草。
邏輯轉了一個大圈,又回到了原點,沒有糧草根本完全玩不轉!
這些鬼事情搞得賀拔嶽焦頭爛額。
“主公,達奚武將軍回來了!”
正在賀拔嶽跟蘇綽在涼亭內喝酒的時候,親兵來報,達奚武回來了,而且有要事稟告!
“成興(達奚武表字)回來了?”
賀拔嶽高興得站起身,失而復得的喜悅溢於言表。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達奚武是他出道以來就一直跟隨的親信,他對達奚武的信任程度,遠在李弼、韋孝寬這樣後來投靠的人之上。
達奚武是無論如何也是不會背叛他的。
被親兵引到涼亭,賀拔嶽一看達奚武完好無缺,便死死抓住他的雙臂,哈哈大笑,一句話也不說。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你怎麼不在長安養養身體呢?”
引達奚武落座後,賀拔嶽微笑問道。
“末將護送糧草時,被梁軍偷襲,被俘後一直在襄陽。南陽之戰結束,劉益守便放我回了關中,唉!末將向主公請罪!”
達奚武這就要跪下,被賀拔嶽連忙扶住。
“罷了,都過去了,不提也罷。今日只談風月,不談軍務,喝酒!”
達奚武回來,賀拔嶽高興得不得了,今日就要不醉不歸。
“主公,現在還真要談公務,末將帶來了劉益守的一封信。”
達奚武不敢耽誤賀拔嶽的大事,連忙從懷裡摸出一封信,雙手呈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