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益守說的道理很簡單,卻又很不簡單。在場眾人都是若有所思。
“那……寺廟裡的和尚算不算?”
王偉疑惑問道。
劉益守嘆了口氣,指了指自己問道:“我也是魏國冊封,有度牒的和尚,你認為我每天都很閒麼?”
這話說點子上了。
“陽休之會說話,讓他去壽陽和周邊郡縣的寺廟,跟那些方丈住持們聊聊。”
聊什麼呢?
雖然沒人問這個問題,因為太敏感了,但是眾人都一齊看向劉益守。
“和尚分為兩種,一種是對社會有貢獻的和尚,侍奉佛祖之前,先要為社會創造價值。還有一種和尚是沒有貢獻的,他們只消耗社會的財富。
我舉個例子,我就是前一種和尚,蕭衍則是後面一種,你們明白了麼?”
完全不明白!
劉益守這話彎彎繞繞的,讓人云裡霧裡搞不清楚狀況,府衙大堂內開會的眾人絕大多數不知道劉益守到底在說什麼。
“主公,您要不還是直接說吧。”
陳元康覺得劉益守表達得太累了,他聽懂了,可是在場很多人都沒有聽懂。
“咳咳,是這樣的。”
劉益守輕咳一聲,因為太過無恥,他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寺廟呢,我們說它對社會有貢獻,那它就有。如果我們說沒有貢獻呢,那它就沒有。這個道理你們明白了麼?一切以我們的解釋為準,其他人,包括蕭衍,說的都不算。
現在壽陽的田還很多,犯不著跟這些寺廟對著來,可以先敲打他們一下,讓他們把佛寺裡面的所謂佛田,還有在這些田地上勞作的佃戶,吐一部分出來。我們給他們發委任狀,認證過的,就好寺廟,允許他們繼續侍奉佛祖。
至於那些冥頑不靈的,直接搞死,把寺廟改建為學堂,請人來這裡講學,請周邊鄉村的孩童甚至大人來聽課。花費的錢財嘛,就從那些佛田裡面出。然後我們將來再從那些學生的俸祿裡面扣除。
一句話,壽陽周邊郡縣的佛寺,不聽我們號令的通通搞死。先禮後兵,寺廟周邊的鄉民,要派人去耐心的解釋我們這麼做他們有什麼好處。”
這次的步子真的邁得很大,真的沒問題麼?
看到手下人都不太理解自己的做法,劉益守也有些失望。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說道:“我崇尚節儉,是一種表率。但是呢,你不能要求其他人跟我一樣,這樣和人們所預期的想法很不一樣。
我的想法是……”
他頓了一下,看向王偉說道:“你記一下。”
王偉微微點頭,劉益守繼續說道:“第一條提倡節儉樸素,不提倡奢華浪費,但不強制要求。”
“第二條是勞作光榮,懶惰可恥。遊手好閒是一種犯罪,犯罪就要受到懲罰,需要強制勞作!我們領地狹小,不勞作是無法產生財富的,總不能搶十年吧?”
“第三條是講求公平公正公開,如果你們實在是做不到公平二字,那起碼要做到後面兩種,公正公開。人生而不平,有人含著金湯匙出生,有人勞作一生不過溫飽,想這兩種人公平是很難的,但是希望能做到一視同仁。
窮苦人家出徭役,富人家裡也要出,這就叫公正。
第四條是選拔人才不問出身,有能力就可以任用,但對不同出身的官員,考核標準要一樣。心向著我們這個團體的新官員,對他們要寬容些。老是顧忌著本地利益的官員,儘量調離本地,異地任職,多番觀察後再行提拔,不改變立場則棄用。
第五條就是鼓勵民間訴訟,我們可以專門騰出一些職位,或者新設立一些職位去處理這些民間訴訟。誣告反坐,敗訴賠償。只有這樣,才能把郡縣治下的民心抓在我們自己手裡。
第六條,也就是最後一條,無論我們治下有什麼大事要辦,都要派人去鄉里提前知會一聲,讓那些鄉民們有所準備。我府衙前面有意見箱,任何人都可以不署名往裡面投信舉報或者舉薦。
大概就這麼多,剩下的細則你們自己商量吧。”
這些是劉益守想了很多天逐步歸納起來的,今日一口氣說完,他也懶得以後再一條條的去解釋了。
“主公,這些內務屬下會辦好的。我們春耕的時候宣佈低田租,鼓動周邊郡縣的鄉民來投靠,效果顯著。
只是現在周邊那些世家豪強們也變精明瞭,他們組建了很多捕奴隊,只要有佃戶逃亡,他們就讓官府釋出通緝,然後堂而皇之的派人圍捕。有些人都越境到我們控制的州郡治下了。
那些人抓了人就跑,等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些捕奴隊已經退走追之不及了。此事應該如何應對才好呢?”
陳元康有些疑惑的問劉益守。
這不是個能力的問題,而是態度的問題。這件事私下裡做就算了,要是鬧大,少不得要建康城的朝廷中樞來調停。
只要是朝廷中樞參與調停了,劉益守他們就已經輸了,無論這個調停的結果對他們來說是有利還是無利都一樣。
好像是有點麻煩吶!
劉益守搖了搖手裡的羽扇,低頭沉思不語。
正在這時,陽休之走了進來,將一封書信交給劉益守,低聲說道:“建康來的使者在門外,是來送請帖的。”
“送請帖?”
劉益守迷惑不解,到底有個啥事要邀請他這個刺頭啊。
“對,下個月蕭衍壽辰,邀請主公去建康給他祝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