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益守轉過身,對不遠處站崗放哨的斛律羨叫了一聲。
“主公,貌似有點高,可能射不到……”
斛律羨跑過來在劉益守耳邊小聲嘀咕道。
飛的高倒是其次,主要是現在這裡人也不少,要是射不準,很丟人的。畢竟他這“落雕王”的名頭已經傳開了,為此斛律羨還很有些小得意。
“當斷則斷,雁過無痕,不會回頭。錯失良機的話,永遠都不可能成功。要是等下次,豈不是得到今年秋後?
射不準不要緊,就怕連出手的勇氣都沒有,那就真的沒救了。”
劉益守重重的拍了拍斛律羨的肩膀。
深吸一口氣,斛律羨拿起背後彆著的強弓,將其拉滿,呈現一個極致的半月形。
“嗖!”
弓箭射出快如閃電,一箭正中頭雁的身體,將其穿透!
那隻領頭的大雁無力扇動翅膀,失去平衡的空中打轉,最後跌落到遠處的草地上。而整個人字形的雁群,也因為失去領頭雁的帶領,四下奔逃,陣型徹底潰散。
這一幕看起來就像是打仗一般,直觀而帶著視覺衝擊,讓在場所有人都感覺震撼無比。
“不愧是落雕王!”
劉益守對斛律羨豎起大拇指,然後裝作沒事一樣,走到賀琛身邊,抱起雙臂,面色平靜的看著天上散亂飛行的雁群。
“頭雁一死,雁群潰散。統帥一亡,三軍混亂。此番魏軍多路進擊,協調有序,那是因為有高歡在後方壓陣,各部不擔心戰功無人知曉。
所以當高歡逃離任城後,魏軍各部就知道回去護住高歡比自己在前方拼殺,要更加有利,所以他們便不戰自潰,如同這雁群一般。”
劉益守指著天上的漸漸遠去的大雁對賀琛說道。
看不慣依舊是看不慣,可卻不能否認劉益守說的道理,更無法否定劉益守的軍事才華。很多東西,是讀多少兵書都讀不通,感悟不到的。
有時候這樣的事情,真的很看天分如何。
很顯然,劉益守就是個對軍事很敏感,而且很有戰略眼光和天賦的統帥,哪怕他現在依舊很年輕。
賀琛微微點頭,讓他稱讚一個反賊那是不可能的。
“子烈啊(陽休之表字),聽聞你私下裡喜歡寫詩,是這樣麼?”
這次就是陽休之護送韓智輝到下邳的,劉益守忽然想起有人跟他說陽休之把某人的詩裝訂成冊,每日研讀,有心讓這位“馬屁皇帝”出出醜。
“回主公,偶有所得,不值一提。”
陽休之謙遜的說道。
“嘛,反正今天出來玩,閒著也是閒著,現在正好是春季踏青,你有沒有應景的好詩啊。”
劉益守笑眯眯的問道,看得陽休之心裡一陣發毛。
“那個,詩還是有的。”
“遲遲暮春日,靄靄春光上。柔露洗金盤,輕絲綴珠網。
漸看階茝蔓,稍覺池蓮長。蝴蝶映花飛,楚雀緣條響。”
陽休之一口氣唸完,後背都被冷汗打溼了。這首詩是提前寫好的,因為他就是個喜歡事先準備的人,沒想到現在居然真的用上了。
他念完後,劉益守微微點了點頭。
“找人來給這位韓娘子畫一幅畫,然後把你這首詩提上去。這幅畫名字就叫美人踏青圖。畫完了以後,我會送到孫騰那邊,請孫騰等人觀摩觀摩。這件事你去辦吧。”
這是什麼腦回路?
在場眾人除了陽休之、斛律羨等經常跟在劉益守身邊的人不以為意之外,其他的類似羊侃、賀琛等人全都驚呆了。
“喏,在下這就去辦。”
陽休之根本不問為什麼要做這個,反正也不麻煩就是了。他在韓智輝面前低語了幾句,帶著韓娘子離開了這裡。
賀琛默默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對劉益守這個人更加忌憚。對方一副主公的派頭,隱約散發著霸氣,假以時日,這一位會做什麼,簡直不需要多去揣度。
“賀先生,你對換俘虜的事情怎麼看?如果孫騰硬是不交還八皇子蕭紀,你要如何跟天子交代?”
劉益守笑著問道,意有所指。
他沒提蕭正德,很顯然,這說明蕭正德被放走,根本沒什麼懸念。
“魏國所圖,不過效仿秦穆公送重耳入晉。若是捏著八皇子,一旦梁國有事,會發生什麼,簡直不可想象。”
賀琛沉聲說道,這點見識他還是有的。
“所以咯,還是得給孫騰提個醒,他是高歡的臣子,而非是魏國的臣子。他不放人,咱們可以讓韓娘子不穿衣服出現在畫上,給孫騰他們欣賞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