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沈追龍同樣很感慨,只不過他感慨的是,“怎麼有人畢業了還這麼熱愛學習?”
他初中畢業了後,連書本都不想碰了。
當初他姐為了陳智強,硬逼著自己看幾本書,他都覺得很厲害了,現在堂嫂竟然懷著孕還主動學習。
不過這樣的想法他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沈廣蓮這個小丫頭叉腰,板著臉故作老成:“堂哥,你這樣不行,人就要活到老學到老!”
連小孩子都有這樣的覺悟,沈追龍自慚形愧,但不想改正,鵪鶉道:“是是是,堂妹,你說得對。”他不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沈廣蓮嘆了口氣,別以為她人小,就看不出堂哥的敷衍,她得找個機會和大伯母談談。
天色漸暗,顧細的內容講了一半,但這一半林妙估計要消化好久。
“這個本子你拿回去。”顧細合上筆記本。
林妙瞪大眼睛:“給……給我?”這麼珍貴的資料,就這麼給她了?
顧細好笑:“你都做了那麼多筆記了,給你不就重複了嗎?你先拿回去慢慢抄漏掉的內容,抄完了還給我,我還有用。”
林妙臉頰倏地一紅,珍而重之地接過筆記本,好像這是聖旨那般:“好的,大伯母!”
沈青松也讓沈廣慶先回去,明天晚上再過來。
“大哥大嫂,”張蘭芳問,“明天去縣城還要空位置嗎?妙妙和廣慶想去縣城看看,給肚子裡的孩子買點棉布。”
沈青松利索點頭,“那你們兩個做青年代表吧。”
他解釋道:“我明天得去知青辦說明陳智強的情況,光我一個人,說服力不足,我讓幾個鄉親和我一起去。”
沈廣慶對於自己能幫上忙,十分開心:“大伯,我一定好好表現。”
“照實說就好了,”沈青松溫聲道,“那你們先回去吧,明天按時集合。”
沈藍棕一家人往家裡走。
林妙興奮地和張蘭芳沈藍棕道謝,感謝婆婆和公爹的支援。
張蘭芳傲嬌了一下:“要不是大嫂說有用,我是絕對不同意的。回去不能耽誤上工,也不能耽誤休息,孩子也很重要。”
沈藍棕又裝起了深沉,和兒媳婦對話這事,有他媳婦就行了。
沈廣慶在一旁道:“爹,要不我什麼時候有空,上後山一趟,砍棵大樹回來,送去給大伯?”
木頭晾著,總會有用的。
沈藍棕緩緩點頭,“我和你一起去。”
父子倆達成共識,沈廣慶一轉頭,沈廣年不知道什麼時候挪過來,眼巴巴地望著他,他嚇了一跳,摸摸強勁的心臟,“廣年啊,你下次走路出聲好不好?”
沈廣年默默點頭:“大哥,我也想上山。”
“你太小了,等你大了再上山。”沈廣慶雖然比較木頭,但忽悠弟妹沒問題,畢竟他從小帶弟妹長大。
沈廣年:“你去年也是這麼說。”
張蘭芳“教訓”完兒媳婦,轉頭怒吼:“沈廣年,你皮癢了是不是?”
林妙被嚇到的表情和沈廣慶如出一轍,夫妻相十足。這麼一對比,婆母對她還是很溫柔的,她剛剛升騰起的一丟丟不滿煙消雲散。
她發誓,只有一點點,因為婆母說要顧著肚子裡的孩子,說得她好像一個後媽,可她是孩子的母親,怎麼會不疼自己的孩子呢?
沈廣蓮在一旁小大人似的,做一個合格的漏風小棉襖:“大嫂,媽已經對你很好了,她狠起來連爸都打,小時候我都能聽到我爸的慘叫聲,你絕對是最高待遇。”
林妙:……可以時間倒流嗎?她好像不應該聽到公爹和婆母的那些事。
林妙趕緊捂住小姑子的嘴,哄道:“廣蓮,明天嫂子給你買頭花?”
沈廣蓮眼睛瞬間亮了,把剛才說的話拋之腦後。
一家人鬧鬧哄哄地走進家門,夜幕徹底降臨,萬家歸於寂靜。
第二天,沈家村的鄉親們十分人齊,陳智強被許剛扛出來,看到密密麻麻的鄉民,還有沈青松如利劍般的銳利眼神,本就軟的腿更軟了。
現在已經不能輪到他說不想走,而是沈青松和知青辦怎麼說,讓不讓他走。
這次一起去作證敘述事件的除了沈家村老中青的男女代表外,沈青松讓知青也出了兩個人和他一起去。
男知青裡,現在除了許剛,沒人願意搭理陳智強,許剛也是抱著送佛送到西的想法,最後一次幫陳智強。
女知青那邊,是林蓀主動站出來說要去。
沈青松和顧細看到林蓀,沒有任何異議。
林蓀忐忑的心漸漸落下。
她斂眸,抿了抿有點乾的唇。陳智強說大隊長一家人都知道她和他有一腿,可是,大隊長和顧主任卻沒對她區別對待。今天他們完全可以讓她不去的。
如果不是陳智強對她說謊了,那就是大隊長和顧主任的心胸比她想象中更寬廣。
看到驢車板上有林妙,或許她可以去找林妙打探一下情況。
張蘭芳和村民們連聲叮囑沈廣慶和林妙到時候好好說話。車上只他們倆輩分最小,只能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