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前院,遠遠的就看見大伯母以及二房的女眷等,一群人把曲箏團團圍在中間,你一句我一句的和她說著什麼。
站在中央的那姑娘,妍姿玉色,兮笑嫣然,微點著頭,一一回應眾人的問候。
謝衍胸中突然湧出一股淡淡的澀酸,和她成親數月,即便是這般“雨露均霑”的笑顏,他也從未得到過。
她本就是溫軟大氣的性子,跟身邊的人幾乎都沒臉紅過,大概所有冷酷無情的言語都給了他吧。
比如那句,放手也是一種成全。
謝衍突然止步,問文童,“她受了什麼傷?”
文童心虛,“脖頸讓那小男孩抓了一把。”
感受到公爺涼涼的目光,他趕緊低下頭。
謝衍又朝人群中間望了一眼,轉身,離開。
*
第二日,謝綰聽說曲箏被抓傷了,到曲府找她。
一見面先道歉,“三嫂,我替父親給你說聲對不起。”
曲箏毫不在意一笑,“小傷而已,再說也不管你的事。”
謝綰嘆了一口氣,臉色難看,“昨日你走後,父親帶著那兩個外室又鬧到壽禧堂去了,堅決要把人抬進來,讓國公府出彩禮,那個春蘭祖母自然是不讓進的,對秋荷卻猶豫了,畢竟她給父親生了兒子。”
曲箏握了握她的手,安慰,“祖母不會那麼糊塗的。”
謝綰眼圈一紅,忙仰起頭,把淚水逼回去,而後勉強擠出一絲笑問,“你最近怎麼總回孃家?今日回不回府,我還想找你喝酒去呢。”
想一想上次陪謝綰喝酒後的囧事,曲箏還心有餘悸,但又怕謝綰鬱結難紓,影響讀書,於是道,“走,我帶你去一個開心的地方。”
二人進入醉仙樓,此時大堂正有美姬輕歌曼舞,情景實在賞心悅目,就在大堂邊落的地方找個位置坐下,點了一壺上等茶飲,幾盤果點、鮮果,一邊看美人,一邊品茶,好不愜意。
謝綰打起精神,給自己鼓勵,“我一定要考上女官,這樣不用仰男人鼻息,就可以過今日這般灑脫的生活。”
曲箏給她豎了個大拇哥,“你以後定能成為大大的女官。”
謝綰以拳抵掌,男子般豪邁道,“借你吉言,若有那一日,我罩著你。”
曲箏抿著唇笑。
兩人正悠哉悠哉的品茗看戲,玉娘扭著腰肢走過來,跟曲箏打招呼道,“我方才進來一眼就認出你了,少夫人今日又有雅興來喝茶?”
曲箏生的實在是美,玉娘想不記住她都難。
曲箏對玉娘印象倒不深,見她這般自來熟,也猜出是那日陪謝衍喝茶之人。
那日走後,雖然清樂公主一直在為謝衍私會酒姬的行為,替她憤憤不平,她對這位玉娘倒沒有任何敵意,無論謝衍和玉娘什麼關係,都與她無關了。
於是也和和氣氣的同玉娘打了招呼。
玉娘也沒過多打擾,送了她們兩杯玉露飲,曲箏則回送了玉娘兩片金葉子。
玉娘感激一笑,這不比那些臭男人大方。
曲箏和謝綰繼續看戲,不經意見看到通往三樓的木梯上一個熟悉的人影,薄紗輕絹,細腰軟骨,頭戴一朵大紅的牡丹花,她一把抓住謝綰,問,“你看那個人是不是你父親的外室,春蘭。”
謝綰順著看過去,一眼就認出是她,問,“她為何穿成這個樣子?”
江南秦淮河邊的花船上都是這種穿著的女子,再加上往醉仙樓三樓走,真相一點都不難猜。
“她在這裡做酒妓。”
謝綰臉騰的漲紅,切齒,“我倒要讓父親看看,他找的都是什麼女人。”說著就跟了上去。
這醉仙樓三樓雖然做的也是煙花柳巷的生意,因為有雅趣遮羞,貴的不是一星半點,來的客人也是非富即貴,輕易招惹不得。
曲箏一把拉住謝綰,“你先彆著急,再觀察觀察再說。”
謝綰正怒火攻心,哪裡聽得了勸,甩開曲箏的手就跟了上去。
曲箏攔她不住,也只能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