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林美樹……”
第二個紙人漂浮起來。
紙人連燒了五個,朝倉麗子念出名字的聲音越來越抖,臉色白得像死人。
土御門元春始終安靜旁觀,終於,在唸到第六個女孩,林橋梅的名字時,出現了其他變化。
先是紙人身體上慢慢浮現了淤痕,像是人身上傷口的對映,然後痕跡越來越多,遍佈全身,慘不忍睹。那個可憐的女孩生前曾經遭受過的折磨,似乎在紙人身上重演了一遍,傷口蔓延停下時,紙人身上已經找不出一塊能夠看的地方。
房間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蔓延開一陣寒意,降低的溫度似乎能把人心都凍住。
土御門元春的表情依然冷靜,墨鏡後的眼睛牢牢鎖定紙人,似乎要將這一幕牢牢記住。他的眼睛微微閉了一下,再睜開時又好像什麼都沒落入眼裡。
寫著林橋梅的紙人身上的傷口已經開始滲出血色,很快地將紙人整個染紅,顏色鮮豔得似乎即將有血液從她身上滴下來。
朝倉麗子已經嚇得話都不敢說,身體帶動著病床都開始發抖。
血紅色的紙人始終靜靜懸浮在半空中沒有下一步動作,有半晌的時間,病房裡靜得連掉一根針在地上都聽得到。
就在空氣都彷彿凍結的時候,紙人忽然動了。鮮豔的紅色在空氣中劃過的速度像一道貫穿空間的紅芒,土御門沒想到它居然沒有攻擊床上的朝倉麗子而是衝向門口,一時不察居然讓它從門縫間滑了出去。
他迅速轉身朝門口追了幾步,不知想到了什麼又忽然停下。
“……算了。”他抓了抓頭髮輕聲嘟噥,扭過頭,朝倉麗子還坐在床上僵硬得像一段木頭。
土御門元春這會兒倒半點沒有了憐香惜玉的風度,既沒有安撫也沒有解釋,不解風情地催促著床上的美人宛如在催一個跟他簽了賣身契的包身工,“還有一個名字呢,接著念。”
朝倉麗子:“……”
“小百合。”
小百合安靜地來又安靜地走了,和最前面五個紙人一樣,並不像某位前輩變了個顏色還溜之大吉。
傻子都知道林橋梅不太對勁了。
朝倉麗子下意識道,“林……那個紙人什麼情況?”
“誰知道呢,變成妖怪了吧。”
土御門元春把桌上剪紙剩下的廢紙揣回口袋,又收起槍,一副準備走人的架勢。
朝倉麗子瞪著他一路走到門口,見他居然沒有對自己動手,一邊心底微微鬆了口氣,一邊忍不住問,“你不怕我把這些事說出去?”
“隨意吧,你可以試試。”
金髮少年拉開門,走廊的陽光傾瀉進來,將他金色的髮梢照得透亮,恍然間給人種這人行走於陽光下的錯覺。但他稍微回過頭,表情立刻蒙了層陰影,墨鏡後的眼瞳意味不明地看過來,唇角的笑容多了抹黑暗的氣息。
“那位變成了妖怪的林小姐現在知道你在哪兒了哦,你猜她會不會來找你?”
朝倉麗子的表情徹底僵住,徹骨的寒意漫過四肢百骸,將她凍得宛如一個蒼白僵硬的人偶。
土御門元春沒再理會留在房間裡的人,徑直出了病房。正值下午兩三點,陽光透過玻璃窗慷慨大方地鋪了一走廊,他有點不太適應地伸手擋了擋光,回憶起剛剛收集到的情報,慢悠悠嘆口氣。
馬場朋友的妹妹啊,有點麻煩。
他沒想這麼快和博多本地勢力對上,況且那個男人一點也不簡單。
真要說那位名為林橋梅的女孩也是個很可憐的人,受到了那樣的對待,會墮落成妖怪還真是一點也不意外。
換個有良心的陰陽師來大概會非常為難吧。
土御門元春闔上病房門,漫不經心笑了笑……還好他沒有良心。
從住院部出來時,金髮少年和一個光頭大漢錯身而過。察覺到對方身上黑暗世界的氣息,他腳步微微一頓,又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往出口走。
在博多這樣的人太多了,大多數都是和殺手行業沾邊的人,土御門也沒有多餘的心情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