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問題是……今年聖上壽誕四十七。
四十大壽過了,五十大壽沒到。
再加上今年局勢有變,朝廷剛剛殺雞儆猴,鎮壓了起兵謀反的蜀王。
這個時候突然召藩王入京……就很意味深長了。
抗命不去是不可能的,朝廷虎視眈眈,等著機會抓謀反同黨呢。
但老實去了,又怕被人甕中捉鱉,一鍋燴了。
於是……各地藩王們不約而同紛紛上書,哀嘆年老體弱,疾病纏身,換成了各家的世子們代替父親入京賀壽,打探京中風向。
步入半百之年的隴西王髮鬚斑白,精神倒還矍鑠得很。
他這次考慮了很多天,終於趕在最後一批上書朝廷,自稱‘年老體弱,疾病纏身,不堪千里跋涉,懇請世子代為入京祝壽’。
颯颯秋風中,隴西王站在王府大門裡,簡短頷首,“早去早回。萬事當心。”
池縈之站在門外,開口道:“母親那邊……”
隴西王答:“你母親在江南靜養,你不要驚動她。你去京城的事,我自會寫信與她說。”
池縈之又道,“漣漪居那邊……”
“漣漪居那邊,為父會妥帖安排。”
池縈之點點頭,再度行禮,叮叮噹噹地往臺階下走。
隴西王眼皮一跳,按捺著火氣沉聲道,“站住!你這就走了?”
池縈之轉過身來,客客氣氣地問,“父親還有什麼吩咐?”
隴西王臉色鐵青,從門檻裡跨出來,站在王府臺階高處,揹著手喝道,“只問了你母親和漣漪居,還有你老子呢?你和你老子一句話交代都沒有,就這麼拍拍屁股上京城了?”
池縈之的視線越過在場神情各異的眾人,落在隴西王身側依偎著、緊緊抓著他衣袍跟隨出門的七八歲年紀的藏藍錦袍小男孩兒身上。
那是她庶弟。
視野裡再次閃過久違的半透明面板。
調到最大字型的一排黑色大字用最慢的速度顫抖著爬過視野,力圖讓人看清楚。
【池縈之道:“京城裡處處需要銀錢花用。還請父親資助五萬兩白銀——”】
“啊,”池縈之恍然道,“父親放心,兒子在京城會盡量少花些錢的。畢竟父親手頭也不寬裕,一把年紀了還要養二弟。”
“你——”隴西王被氣得破了音。
【…………】劇本打出了滿屏滿谷的省略號,自閉了。
池縈之和隨身劇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早就練就了一副視而不見的本事,又客客氣氣地行了個告辭禮,彷彿沒聽見老爹的怒吼,轉身下了王府臺階。
出行的車隊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只等一聲令下,隨時可以出發。
阿重扶著池縈之上了車,隨行的王府徐長史來回奔走,最後查驗車馬數目和隨行貨物。
池縈之坐好了,正要吩咐起行,只聽一聲怒喝,“站住!”
原來是隴西王親自追了過來,鐵青著臉色站在車外,隔著車簾子塞過一疊銀票,“拿好了!你老子的家底都在這裡了!去京城裡省點花用!”
池縈之接過來數了數,正好三萬兩。
所以,還是扣下了兩萬兩養兒子啊……
一聲令下,車馬即刻出發,向東疾行千里。
……
“籲——”
車駕前的兩匹駿馬仰頭長嘶,車伕大聲呼喝著,用力勒住了馬,綿延行進的車隊四處一片人喊馬嘶之聲。
池縈之從假寐中驚醒過來,一時間分不清身處現實還是夢境。
自從她在王府辭行當日,沒按劇情伸手要夠五萬兩,直接告辭走了,劇本從此閉了麥,改回了睡夢裡傳送章節的模式。
大概是之前飽受了刺激,劇本系統一聲不吭地開啟了互相傷害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