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五天, 阿重便會熬製一碗湯藥。服下即可聲線喑啞,月事緩至。
過了時間不服藥會有什麼後果,她不知道。因為這幾年來, 從來沒有發生過意外。
本來想好好睡一覺的,現在想心事想到睡不著了。
池縈之起身又擦了一遍金瘡藥。
擦完了藥, 帶著滿身的金瘡藥味想歇一會兒, 沒歇成。
因為隔壁互罵起來了。
樓思危和韓歸海兩位年歲身份相當的少年世子互看不順眼很久了, 如今軍帳又緊挨著,兩個人坐在各自的帳子裡唇槍舌劍, 你一句我一句。
罵戰這種東西,一旦擦槍走火便收不住手,兩人的言語很快升級,從互相親切問候升級到了互相慰問家人。
夾在中間的池縈之聽不下去了,在自己帳子裡隔空勸了一句:“兩位, 難聽得很!閉嘴吧!”
樓思危&韓歸海:“不關你事!睡你的覺去!”
池縈之:@@
罵戰正酣時, 帳子外大聲起鬨的聒噪喝彩聲忽然一靜。眾多兵士轟然行禮, “大將軍!”“見過大將軍!”
帳子外傳來一聲依稀耳熟的肆意嗓音,哼笑道, “兩位罵得好熱鬧。朱某一時半會兒沒看住,京畿大營幾乎被你們攪合的翻天了。有膽子出來罵啊!”
池縈之一愣,隨即恍然。難怪很久沒在正陽宮裡看見這人,原來是被丟到京畿大營裡來了啊。
恢復了安靜的帳外隨即傳來了太子爺低沉的嗓音,“朱瓴別摻和!帳子裡面的都給孤滾出來!”
樓思危立刻乖乖地滾出去了。
韓歸海掙扎了半晌,也不甘不願地滾出去了。
池縈之坐在帳子裡,揉了揉發疼的耳朵, 往簡陋的行軍床上一躺,心想, 總算能安靜地睡一覺了……
“躲在帳子裡裝死的那個,孤數三聲,一起出來。一。”
池縈之:“……”得了,今夜別想好好休息了。
圍觀的兵士被驅散,三位少年世子排排站在營帳前的空地,低頭挨訓。
司雲靖的腳步聲停在樓思危面前,“樓世子精神健旺,想必是身子大好了。”
樓思危低頭不敢說話。
腳步隨即停在了韓歸海面前,“韓世子口舌勇猛,想必是不懼蟲子了。”
韓歸海吶吶地道,“還行。還行。”
腳步聲最後停在池縈之面前。
“池世子精神不振……”頓了一下,突然想起這位似乎除了勸架沒摻和什麼。
他接下去說了下半句,“想必是要睡覺了。”
池縈之感動地連連點頭。難得從這位嘴裡聽到一句人話啊!
沒想到接下去聽到一聲,“——可惜你睡不成了。”
司雲靖轉身就往營地轅門方向走,便走吩咐道,“朱瓴看守大營。給三位世子備馬,叫他們都跟上!”
黃昏時間,一行人縱馬疾馳去五六里,趕在太陽落山的前夕,停在一處空曠草地邊緣。
那片草地位於一處山麓腳下,玉帶似的一條長河環繞著山麓轉出來,水流舒緩如鏡面,岸邊綿延扎著許多營帳。
這裡顯然是京畿大營的另一處駐紮地。
負責此處河邊大營的,是一名氣質沉穩的中年將領,得了訊息早早地在路邊等候著迎接。
“之前是孤欠考慮了。大營裡太過擁擠,住不下幾位世子尊駕。河畔大營這邊人少,三位便移步這裡住著吧。”
司雲靖吩咐那名中年將領,“華將軍,把他們三個的帳子隔開。”
華將軍領命,親自去準備了。
河邊大營十步一處篝火,映照得四處通明,司雲靖隨意尋了處燃燒得正旺的篝火,撩衣襬坐下了,又招呼他們三個,“過來坐著吧。有話同你們說。”
韓歸海立刻搶先坐在司雲靖的左斜角。
樓思危緊跟著坐在司雲靖的右斜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