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暖又跟葉竹葉璃說了會兒話，葉竹看了眼依然依靠著牆站著沒有離開意思的秦尚，囑咐葉璃陪著葉暖後，便先出病房聯絡了陳嫂，然後親自回家去給葉暖拿雞絲粥了。
秦尚在牆上靠了會兒，見葉璃一直粘著葉暖說話，他垂眸思考片刻，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葉璃被一名護士叫走，大約五分鐘後，他愁眉苦臉的走進病房跟葉暖告別，因為擠壓了一週，快要爆炸的各種排期，他剛被羅榮電話轟炸，現在必須去趕一個綜藝拍攝。
葉璃離開後沒多久，秦尚重新走進病房，他在葉璃剛剛佔著的，葉暖床邊的椅子上坐下，長腿交疊，看上去心情挺不錯。
病房內，一時之間，只有葉暖跟秦尚兩人。
秦尚看著葉暖，狹長的眸眯著，聲音很淡，“胡歷已被逐出秦氏護衛隊，自此跟秦家沒有任何關係，胡馨被送進了秦氏刑訊所，她的雙腿已經廢了，這輩子沒法再站起來，置家在四處找她，等她吐出置家的情報，我會送置家一個人情。”
葉暖看了秦尚一眼。
她知道，這是秦尚對於這次的事情，給她跟葉璃的一個交待。
她忽然覺得有些可笑，也有些好奇。
好奇上上輩子，秦尚是不是也曾用這般冷淡的音色安撫般的對胡馨說出葉家的末路。
但，也只是好奇罷了。
秦尚看著葉暖，嗓音低了幾分，“你有話想說。”
葉暖眨了下眼睛，“我記得我們剛結婚那會兒，你對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葉暖，你何必跟一個小孩子較真’，你那時候不是護胡馨護的跟眼珠子似的，無人敢欺她，如今不過短短几個月，你不喜歡了，拋棄的倒是也乾脆。”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秦尚看著有些高興，他很認真的解釋了句，“我對胡馨，真的只是把她一個小姑娘，當秦淮一樣養著，胡馨的父親為救我而死，秦家人有恩必報，他彌留之際將胡馨跟胡歷託付給我，我給了他承諾，才會一直護著胡家兄妹，這麼多年來，能給的我都給了，秦家不欠胡家，而且，我已經給過他們機會，可是，他們沒有珍惜。”
他站起來，他彎腰俯身，定定的看著葉暖的眼睛，“有太多的事情我一時解釋不清，以後會慢慢跟你解釋，但你是不是也該告訴我，你的身上到底生了什麼？我曾認識的葉暖，天真善良不諳世事，是個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如白紙一般簡單純潔的姑娘。”
葉暖睫毛輕顫，她也看著秦尚，兩人的眼眸裡都有對方，隱隱間，似有情緒湧動。
葉暖突然問了句，“你信我嗎？”
這話問的很突兀，毫無來由。
秦尚先是一愣，隨即回了句，“信。”
他回答的很堅定，沒有半分猶豫。
葉暖看著秦尚許久，然後，她彎著眼睛笑了下，笑容卻是冷的，“那個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如白紙一般簡單純潔的姑娘已經死了，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死了，”她抬起手，捧住秦尚的臉，不讓他移開視線，“在她遭人設計，在荒郊野外被人侮辱拼死回到家後卻只看到丈夫挽著另一個女人進門的時候，在她一次次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寵著護著另一個女人，卻將她推開對她不聞不問，甚至為了另一個女人對葉家出手的時候，在她看到另一個女人懷了她丈夫的孩子，女人生產時大出血，她丈夫的手下按著她為女人輸血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她的手很冷，聲音也很冷，“她是被人按著，抽乾了血死的，那種死法，真的很疼很疼。”
沉默在兩人中間蔓延。
秦尚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最近做的一個夢。
黑白色的夢境裡，他站在一座墓碑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心臟像是被利刃刺穿攪動般的疼。
葉暖說的那些事很多都尚未生，聽起來像是一個可怕的妄想，可不知為何，他卻無法徹底否定它。
喉結滾動，他開口，聲音有些乾澀，“…你是不是做了噩夢？”
葉暖鬆了手，她笑了笑，笑容很淡，“現在想起來，倒真像一個噩夢。”
一個荒誕的噩夢。
“別哭。”
秦尚看著葉暖，伸手，輕輕拂過她的眼角，指尖沾上了一滴晶瑩的淚。
葉暖一怔，她抹了下臉，溼的。
那些事情已經過去太久，她說出來的時候其實並不覺得有多難過，但不知為何，卻落了淚。
她隨手抹乾落下的淚，被淚水染溼的眼看著秦尚，“你不是問我，我身上到底生了什麼嗎？曾經那個你眼中天真善良不諳世事，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如白紙一般簡單純潔的姑娘已經死了，這就是答案。”
秦尚沒吭聲。
也許是情緒湧上來了，葉暖又繼續道，“所以，認真的，我們離婚吧，對你來說有些事情尚未生，聽起來就像是我的妄想，但對我來說，那些都是已經生過的事實。”
“離婚，不可能。”
男人語氣低沉帶冷意，他直起身子，深深的看了葉暖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病房。
有點，像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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