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苗婉想的一樣,保衛家園的本能太過迫切,他們歸程也沒能放慢速度,硬是趕在龍抬頭之前就回到了西寧鎮。
而後喬瑞臣都沒時間與苗婉再溫存一夜,安頓好家人,只看了眼淘淘和雙胞胎,都沒等他們醒,便騎馬去了定北將軍府,與程紹共商戰事進度。
聖旨是大年初三聖人開筆後就直接下了旨,八百里加急速度比苗婉他們帶著那麼多行李快很多。
因此,剛進西北地界,苗婉他們就感受到了與以前不一樣的緊繃感,到處都是固北軍巡值的將士。
喬盛文夫婦顯然也清楚輕重,顧不得心疼兒子利落送他出門,直到看不見喬瑞臣的身影,這才進了守備府。
顧姝窈正好跟喬瑞臣錯過了,她過來的時候,苗婉正信心滿滿地安撫公婆,“爹孃不必太過擔憂,咱們西北如今可跟從前不一樣,別說起了戰事,就是沒有戰事,全民大闖關開了那麼久,老百姓身手靈活許多,拿著家中菜刀都敢跟西蕃人拼一拼,更別說固北軍如今鳥槍換炮,他們絕不比西蕃人差……”
說話時候,她看見顧姝窈,臉上信心就更足了,“再說還有阿窈在,她對武器和防禦方面極為有天賦,有她在,何須怕西蕃人的戰馬,咱們還有暴雨辣椒針呢。”
其實論憂心,當屬耿氏,那是她十月懷胎剩下來的兒子,也是喬家往後的頂樑柱,即便知道這一仗的必要性,也還是擔憂兒在外,要流血受傷。
至於喬盛文,他也擔心兒子,可在大嶽為官數十載,他也清楚家國天下的重要性,知道兒子身上揹負的重任,只握著娘子的手,無聲安撫她。
他溫和又仔細聽著苗婉說話,感覺到她確實是對兒子充滿信心,不是強顏歡笑,心裡的擔憂少了點,更多心思還是放在戰事上。
回頭他也要去西平郡,總能給程紹和喬瑞臣幫上點忙。
顧姝窈過來便是要說這件事,“喬先生,我過會兒就要回西平郡一趟,若是沒有意外,龍抬頭後便是開戰之時,到時候那幾個老東西,怕是還得勞煩喬先生幫忙想法子掣肘。”
固北軍十五個軍營並非鐵板一塊,這一仗一開始是針對西蕃,但大嶽如今跟北蒙等外族關係不睦,還要防著夷國聯合。
這時候要是底下人鬧出么蛾子,影響的是整個西北的安危。
這點顧姝窈和程紹一樣。
論打仗他們兩口子並喬瑞臣都很在行,論物力財力,如今沒人比得過苗婉,只有人心這一方面,跟那些老狐狸打交道,還得是喬盛文。
喬盛文也不推辭,他認真看著苗婉,“阿婉,爹去西平郡,西寧鎮這邊還有家裡就都交給你了。
外頭的事情還是叫阿墩和麟哥兒他們去辦,你儘量不要外出,若是你有什麼閃失,會出大問題。”
喬瑞臣會分心,苗婉掙下的這份家業會有人覬覦,動一發而動全身,到時候這一仗未必會輸,卻可能是慘勝。
如此想著,喬盛文都忍不住恍惚了一瞬。
他猶記得當初喬家被流放西北,媳婦還只是個蒼白著臉了無生氣躺在板車上的虛弱小娘子,那時候連他都擔心,兒媳婦一個堅持不住就會香消玉損。
可這些年過去,如今苗婉已經成了喬家不可或缺的主心骨,明明還是那般柔柔弱弱的樣子,面上卻多了堅韌和沉靜。
這不由得讓喬盛文感到慶幸,這回不是慶幸自家娶了這樣一個兒媳婦,而是慶幸苗婉能嫁到喬家。
她這般燦爛又有本事的小娘子,若是嫁錯了婆家,實乃是大嶽的損失。
苗婉認真應下喬盛文的話,“爹您只管去,這邊還有西營和北營在,我定會帶著大家,將西寧鎮守住,等您和相公歸來。”
顧姝窈都忍不住看了苗婉一眼,倆月不見,這丫頭好像變了不少,京城這麼促進人成長嗎?
事不宜遲,他們回來西寧鎮還是上午,喬盛文字是打算過幾日再去西平郡,但他一個人出發不安全。
顧姝窈也要回去,程家護衛多,更安全點,兩人乾脆用過午膳就離了西寧鎮。
苗婉安撫好婆婆,跟小姑子還有過來瞧她的張家人和阮家人說了會兒話,等淘淘和雙胞胎醒過來,又跟孩子親香了一番,一家子吃完晚飯。
她給家裡人分了從京城帶回來的特產,很晚才回到房裡。
一進屋苗婉就躺了,躺在炕上好一會兒動彈不得,盯著房梁發了好一會兒呆。
其實她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堅強,但她很熟悉怎麼裝堅強。
上輩子她身為一個孤兒,為了不讓村長爸爸他們擔心,開著那麼大的養豬場,大多時候都得是別人的依靠,不能軟弱,不能驚慌失措。
那個時候,她晚上經常會偷偷哭,覺得孤獨,不知道自己努力的意義是什麼,一宿一宿的睡不著覺。
還是陸晨曦發現後,帶著她看心理醫生才好了很多。
這一回,她心頭也有點空落落的,但是並不覺得孤獨,她知道自己要努力的方向,因為這裡有她在意的家人,她的愛人,她的朋友。
苗婉捂住臉搓了搓,深吸了口氣,鼻尖泛酸,卻笑了出來。
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她的家啊,她有家了。
趕路的疲憊和路上的造作,讓苗婉睡得特別踏實,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她就自然而然醒了。
沒在炕上賴床,她鬥志昂揚起身梳洗,到隔壁看了看孩子們,將他們溫柔叫醒,跟他們玩兒了好一會兒,等耿氏過來才一起去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