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3)

原定野親自把妙妙抱到了屋外頭。

他摸摸女兒的腦袋,又把大黃狗牽到她身邊來,溫聲道:“爹有些事情想要與你祖父祖母說,你在外面和大黃玩一會兒,若是想要什麼,就和管家說。等爹把事情說完了,再出來找你。”

妙妙抱著點心盤子,滿眼茫然,但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爹爹放心,妙妙哪兒也不走,就在外面等著你。”

原定野對管家點了點頭,才轉身走進屋子,關了門,裡面的聲音一點也傳不出來了。

原府管家笑眯眯的對妙妙說:“老夫人早知道妙妙小姐要來,已經給小姐備好了屋子,小姐可要去瞧一瞧?”

“我的屋子?”

“是的,是個大屋子!”管家哄道:“老夫人花了心思,親自盯著人佈置的,若是小姐想去,老奴就帶小姐去看一看。”

妙妙聽著,果然心動。可她看看緊閉的屋門,又遲疑地說:“可是我要等爹爹……”

“將軍是有大事要商討,這一商量,說不定要到天黑都說不完。”管家笑著說:“可看一眼屋子卻花不了多少時間,老奴抱小姐去,等看完了再回來接著等。等會兒見到了老夫人,小姐還能親口和老夫人說說,老夫人定是高興的很。”

妙妙果然被說動了:“那我在爹爹出來之前,很快的看一眼……”

管家彎腰要抱她,卻被妙妙攔住了。

“伯伯,我可以自己走。”妙妙看著管家頭髮半白的模樣,挺起胸膛,驕傲地說:“我以前天天爬山去割草,可以走好多路的!”

管家笑著道:“那老奴給小姐帶路。”

妙妙回頭看了緊閉的雕花木門一眼,裡面什麼動靜也聽不著,她一手牽著管家伯伯,一手端著點心盤子,帶著大黃一起,樂呵呵地去看自己的新屋子了。

而屋子裡。

原定野把所有下人都趕了出去,木門一關,裡面只剩下他們四人,連外面的天光都擋了一半。

老將軍與老夫人俱收斂起面上多餘神色,坐在主位之上,他們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並不發表異議。

吳氏神色惶惶地攥著帕子,她身邊丫鬟全都被原定野趕了出去,她在原家這些年,自認已經對原家人瞭如指掌,但也從未見過這幅場面。沒由來的,她懸在半空的心重重跳了跳,忽而生出不太好的預感。

吳氏勉強笑道:“小弟這是要做什麼?我方才只是一時太驚訝了,也並非是要反對的意思,只是這上族譜的事情|事關重大,還是先坐下來好好商量一番……”

原定野大刀闊斧走到她對面的位置坐下,神色陰沉。

女兒不在,他就什麼都不用顧忌。

“大嫂要和我商量什麼?”原定野陰著臉,視線銳利如鷹隼:“妙妙是我的女兒,我讓妙妙上族譜,可有什麼不對之處?當年若不是大嫂故意欺瞞,秀娘與妙妙早就已經登記在族譜之上,成為我名正言順的妻女。我向來敬重大嫂,自認問心無愧,從未做過對不起大嫂的事情,可你千方百計阻攔我們一家團圓,到底是有何目的?”

吳氏呼吸一滯,立時白了臉。

她用力絞緊手中帕子,暗惱方才一時情急口快,本來原定野就因為張秀孃的事情記恨著她,這些倒成了火上澆油。

她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才鎮定下來,柔聲說:“小弟誤會了,我也不是要攔著你,只是滿京城的人都盯著我們原家,妙妙雖是你的親生女兒,可她是憑空冒出,來歷不明,若是貿然記上族譜,恐怕會招來其他人猜疑。我這也是為原家、為小弟你著想啊。”

“來歷不明?”原定野神色莫名:“她是我的親生女兒,你說她來歷不明?”

吳氏硬著頭皮道:“你還未娶妻生子,卻忽然多出一個女兒,京城裡的人,可不就是要胡亂猜測嗎?”

她頓了頓,抬眸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原定野的臉色,見他依舊面色陰沉,卻並未多說什麼,才試探地道:“日後你還要娶妻生子,如今還未成婚就有了一個女兒,未來的弟妹恐怕是要心存芥蒂。”

原定野目光冰冷,好似能凝成實質的尖刀,片片剜下她的血肉。他陰惻惻地問:“那照大嫂的意見,我該如何是好?”

吳氏心中微松,也不敢多放肆,她思忖一番,道:“不如就將妙妙記成你的養女,如此,她出門在外,也是我們原家的小姐,旁人不敢輕怠,日後弟妹進門,也不會介意她的存在。小弟你看,這樣如何?”

原定野沒有吭聲。

他的面目藏在晦色之中,放在桌上的手卻是緊握成拳,五指緊扣入掌心,滔天怒火皆化作拳中隱忍恨意。

見他不應,吳氏垂首,眨眼便眼眶溼潤,眼淚要落不落。她向來是這樣手段,原家人性子硬,不能硬碰硬,只要示軟示弱,說幾句好話,原家人便都會順著她。

吳氏攥著帕子,她低低泣道:“我知道,小弟是還在為張秀孃的事情記恨著我。小弟怨我也是應當的,你的心情,我是最瞭解不過的,當年相公去世,我也是恨不得隨他一起去了……可張秀娘死了,小弟你還活著,人總歸是要向前看,日後弟妹入府,何必要鬧得家宅不寧呢?”

“小弟若有怨恨,只衝著我而來,我定不會有半句怨言。只是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你好,為了原家好……”

原定野已是聽得雙目赤紅,指縫間隱隱滲出血色。他的拳頭緊握,用力到關節咯吱咯吱作響,只聽著耳邊泣聲不止,忽而用力拂開手邊杯盞,“夠了!”

瓷杯與熱茶嘩啦碎在吳氏腳邊,半杯熱茶全潑到了她的腳上。吳氏下意識地驚叫一聲,哀泣的唸叨戛然而止。熱茶滲進鞋襪裡,她卻不敢吭聲,她的臉色慘白,瞪大了眼睛,驚惶不定地看著原定野。

“你明知害死秀娘一條性命,竟是無半點悔改之意!你可當真是心腸歹毒!”原定野暴怒起身,滿腔怒意化為一掌重重拍下,直接將掌下方桌拍成碎木。

吳氏驚恐地看著他,彷彿那木桌便是自己未來下場,她看著原定野步步逼近,幾步就到自己面前,帶著血跡的雙手朝她抓來,透過指縫,她看見了那張滿是暴虐的臉。那是在戰場刀光血雨裡拼殺,無數屍骨堆積出的戾氣,如今盡數往她一個柔弱婦人撲來。吳氏慘叫一聲,幾乎要昏過去。

可原定野的手停了。

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沒有昏,便看得清清楚楚。

那隻沾染血色的手用力繃緊,用力到指尖微微顫抖,青筋蹦起,每一根筋脈都因為強忍怒火而顫抖著。那隻大掌如此可怖,帶著萬鈞之力,輕易就能擰斷她的脖頸。

吳氏此時忽然想起,眼前人是赫赫有名的神威大將軍,他十六歲上戰場,手上沾滿了敵人的血,是皇帝手中最鋒利的矛,最堅實的盾,刀槍不能入,風雨不能侵,再兇猛的敵人遇到他也潰不成軍。他非是後宅之中能任由她揉扁搓圓的窩囊廢,僅是一隻手便能將她嚇得肝膽欲裂。

晌久,那隻手移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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