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叛徒並沒有讓王和先生有絲毫的愧疚,他反而憤憤不平道:
“我入黨已經十幾年了,負責地下工作辛苦了這麼久,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被捕,我也是被叛徒出賣的,還連累妻子和我一起蹲大獄,現實為什麼對我這麼不公平?
不交待組織的情況、遭受酷刑,這些我都能做到,都能挺下來,從被捕的那一刻起,我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可是,我死了不要緊,我妻子和孩子呢?命運為什麼對我這麼殘酷?”
“叛徒就是叛徒,少給自己找理由。
你這種人,說輕一點就是小資產階級的狂熱,根本沒有堅定的信念…
說重一點,你就是混入革命隊伍的投機分子我們是為組織工作,為人民工作,不是為了將來享福的”王英明對他的話不屑一顧。
“未必吧,王書記,那些比我級別高,比我重要的領導都叛變了,多幾個我這樣的叛徒絕不會影響中國革命的勝利
現在果紅又要開始合作抗日了,你還是早點招供吧,坦白了就可以得到政府的寬大。”王和先這才剛叛變,就充當起了說客。
韓文虎上前一把捏住王英明的下巴,惡狠狠道:
“伱只有兩條路,要麼自,要麼槍斃。”
王英明依舊用沉默來反抗。
韓文虎惱羞成怒,直接讓獄警繼續給他用刑。
從審訊室出來,張義恭維道:“恭喜韓獄長,挖出了這麼重要的紅黨要犯,你的嘉獎令和晉升令估計很快就下來了。”
韓文虎嘆息道:“升職什麼的我不奢望,現在委座答應了張楊提出的六項協議…
其中就有釋放一切政治、犯這條,滿大街都在喊著抗日,這個王英明不招供只能秘密處決或者用殺人犯的名義槍斃.”
副監獄長宋剛夫說道:“這種事,大家心照不宣,按照監獄長的辦法,一口咬定他是殺人犯,誰也說不出什麼,不過是多一份筆錄的問題”
說著他話鋒一轉:“不過,這樣做太便宜他了
卑職有個建議,暗中放出風去,誘使紅黨的人來救,到時候將他們一網打盡。”
張義點菸的動作一頓,深深看了他一眼,這個叛徒實在是陰險狡詐。
但韓文虎卻對他這個建議很滿意,興奮道:
“好主意,我現在就上報科長。”
天色逐漸昏暗下來。
審訊室外面,隱約的叱喝、叫罵、訊問、慘叫、哀嚎聲和外面即將到來的新年的鞭炮聲相映成趣。
張義瞥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心中不禁擔心起來,王英明能挺過再次審訊嗎?
然而,僅僅過了半個小時,獄警就興沖沖地跑出來說道:“招了。”
張義的心再次被灼了一下。
王英明叛變了?
……
審訊室中,血跡斑斑的王英明看上去很疲倦,但又格外平靜,他一把擦著嘴邊的血跡,一邊說道:
“我要見你們最高長官。”
“我是監獄長,我就是最高長官。”韓文虎說道。
王英明卻是搖了搖頭,輕蔑地看著他,加重語氣說道:
“我說的是最高長官,戴春風。”
“呵呵,就你?你這種小角色,戴先生看都不願意看一眼。”韓文虎冷笑道:
“姓王的,你是不是自我感覺太良好了,戴先生日理萬機,可沒時間聽你一個階下囚胡言亂語,你要是不說點有價值的東西,我們接著用刑。”
他冷哼一聲,對著獄警使個眼色,獄警拿著一個燒的通紅的烙鐵,直接按在了王英明流血的傷口上。
呲啦一聲,王英明渾身抽搐,一股燒焦的腥臭味瀰漫開來。
王英明咬著牙沒有出慘叫,他擦了擦額頭豆大的汗珠,喘息了半天,突然瞪著韓文虎說道:
“我要見戴春風,只有見到他,我才招供。”
“空口無憑的,戴老闆可沒時間見你。”韓文虎不置可否。
“你告訴他,我要向他指證一個打入特務處四年的紅黨高階臥底。”
這話一出,審訊室內瞬間變得靜謐,就連準備繼續施行的獄警都瞪大眼睛吃驚地看著他。
韓文虎、宋剛夫驚喜地站了起來。
打入特務處四年的高階臥底,按時間算,那個時候特務處才剛成立,如果訊息屬實,這個臥底無疑是一條大魚。
張義心裡悸動,暗暗打量著王英明的神色和說話的語氣,辨別這條情報的真假。
打入特務處四年的臥底?鄭呼和?
此人知道鄭呼和的身份?
他適時露出幾分驚訝,側頭看向韓文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