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獨孤信的出巡

即將步入七月的時候,西洋傳教士棠昔年和一支禮部官員組成的隊伍前去了雅克薩,這座大興的邊疆市鎮。身為尚書的樂正陽也藉此出差,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雖然由尚書帶隊,但這支隊伍的實際話事人是外事司郎中張申,作為一名資深的外交官以及為數不多與西洋人打過交道的朝官,他這次還帶了兩名新人前往,其中一位是翰林官梁絳,一位則是從銓選司提拔上來的主事劉熙。

他們二人皆是二甲進士,對外事有著濃厚的興趣和一定的知識儲備。

在一些官僚看來,這兩位大抵就是日後的外事司要員了。

禮部團隊離開了京師沒幾天,納蘭諢便自請離開京師,回到吉林任職戍邊。皇帝準允了這個請求,但還是將小郡主留在了京城,並安排到納蘭家府苑上居住,定期提供一筆補貼,比如說來自北漠的小羊羔。

“這碗奶茶的味道還算不錯,到時候多讓御膳房做點,送給嘉祥郡主。”皇帝誇讚著手上的那碗奶茶,幸虧這御膳房中有會做北漠菜餚的御廚,不會讓納蘭凞在這裡吃的不習慣。

“嘉祥的飯量這麼大,回來再給撐死!”這些天獨孤若雪可是瞭解納蘭凞的胃口,活脫脫的一隻大胃王,三斤羊肉連眼睛都不眨兩頓就吃完了。

只可惜,納蘭凞那個小姑娘居然怎麼吃也不長胖,而看看自己——獨孤若雪覺得,自己可能變成了一個貪吃的小胖娃。

“撐不死,貪吃的小孩而已。”王啟倒不以為意,總覺得現在小姑娘還在長身體的時候,就應該多多益善。“倒是你,吃撐了胖姑娘,若是以後再生個孩子,不知道會長什麼樣?”

提起生孩子,獨孤若雪連忙推開了王啟,大喊道:“你休想,我絕對不會再遭那份罪了。再說了,你怎麼多兒女還不滿意?不說那些聯姻去的公主們,兒子你就有五個,怎得還想要?”獨孤若雪對王啟的想法嗤之以鼻,也不想想他多大歲數了,快八十了,不能再要了!

再說了,自己這小身板,可受不了生孩子的痛。“這事打住,我和你都有兩個女兒了,想要小子?下輩子再說,這輩子你就少操點心。”獨孤若雪拒絕了王啟不算提議的提議,但皇帝這邊似乎很是執著。

王啟一手抓過獨孤若雪的胳膊,把她懸在了半空中——突如其來的變故差點讓若雪大罵非禮、浪蕩、流氓之類的話來,但聽得王啟說了一句:“雪姐,你是你,她是她。”

一聽改了稱呼,獨孤若雪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還是說,這是要什麼病了?開始搞替身劇情了?“阿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別告訴我,你打算反悔了?”

“反悔什麼?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王啟將獨孤若雪放了下來,但緊緊地抓在自己的懷裡,“在世人眼中,你是朕的繼後,而不是孝慈皇后6氏。所以,當你我百年之後,該怎麼辦?”

說實在的,獨孤若雪從未想過這種事情,或者說她還沒來得及享受完這一生,怎麼能死呢?即使是死,也不能是現在!“那又怎麼樣,難不成你還能改變與我的關係?”獨孤若雪覺得,王啟不會忘恩負義,但總覺得天子話裡有話。

“這個給你看看。”皇帝從袖帶裡掏出了一個牌子,上面寫了“昭”字,這個字在興廷很長時間以來都是一諱,因為太宗皇帝的名便是昭。

諡號也好,廟號也罷,“昭”字是不能隨便使用的。“朕已經給禮部擬旨,若是有一天雪姐去了極樂世界,這諡號便封給你。”

容儀恭美曰昭;昭德有勞曰昭……總之,孝昭皇后的含義,帶有極大的褒揚之意,多認為其品德高尚或功績斐然。對獨孤若雪這位“繼後”來說,可以說是殊榮——而且還沒到薨逝的地步。但皇帝的提前定調,似是一種授意。

畢竟,她不是日後帝王的生母,又可能無所出,宗法地位上比不上孝慈皇后和孝榮皇貴妃二人。

“瞎操心,咱倆誰先死……”獨孤若雪開了個玩笑話,只覺得自己什麼時候死還不知道,說不定比王啟還要晚些。但這話未盡表明,就被王啟堵住了嘴。

“這一次,要麼我比你先死,要麼咱倆一起。”王啟對著獨孤若雪瞪了一眼,帶了些冷意和威脅,他可不允許獨孤若雪死在自己的前面,如果再生這件事,他肯定會陷入崩潰的。

“花心男。”獨孤若雪岔開了這個悲傷的話題,但她還是被皇帝牢牢地捆住,似是引起了一些要命的情感。

門外駐守的曹公公和樂正尚宮連忙屏退了眾人,心想著這光天化日之下,帝后二人如此這般,簡直是亂了禮法。

然而,作為宦官和女官,這兩個人還不能調些什麼錯來——這不是他們的職責,而應該是外朝的言官群體要做的事情。

“都散了都散了,陛下和皇后在房中休憩,閒雜人等莫要闖入。”支開了其他人,曹連和樂正尚宮對視了一眼,紛紛遠離了御書房——但他們沒走多遠,而是守在距離這幾丈的地方,就怕有什麼突然闖過來。

好在,沒人打擾皇帝的興致。

……

在直隸保定府,布政司衙門迎來了一位新人。不過,對布政使丁大人來說,這位新官雖然品級不高,區區正五品而已。但他的身份是一個大麻煩:直隸省監察御史,獨孤信在這日來到了保定府。在這之前,他已經在臨近州縣轉悠了好一圈,四處糾劾吏治,考察民情。不說別的地方,就保定府來看,便有四個縣衙、州衙級別的官員被調查了去,遭到了彈劾不說,還被革去了職務。

丁大人自認為問心無愧,但見到這樣的架勢,還不禁想要詢問幕僚一番,這獨孤信到底是什麼人物?說來慚愧,丁奉邢在地方任官已經十數載,長期以來擔任省衙一把手、二把手的職務,但對朝廷中央的瞭解,實在是不多。他也是最近一年調任到保定府,來擔任直隸布政使。

天命十三年,皇帝罷免天下巡撫、總督職責後,地方三司(布政司、按察司)並立,但布政使顯然成為了三司之。因此這個職務,相當於前朝的各省巡撫,總管地方民政。

“據說是都察院御史大夫,最近被安排到直隸巡視來了。”衙內的幕僚提醒道,同時不忘補充這位新任御史,似乎是皇帝的國丈。這次安排到地方,估計是來勢洶洶,要做一番大事的。無論是布政使的私人幕僚還是整個藩司衙門,他們對獨孤信的到來持有擔憂、焦慮的狀況。

“御史大人,沒能親自迎接真是下官的失職。”不久,獨孤信走了進來,身穿正五品的青色官袍,卻絲毫沒有什麼喜色,臉上的鬱悶就差寫上“你有罪”三個字。

可是,身為布政使的丁奉邢還是好說好勸,盡顯諂媚,生怕被這位御史在心底惦記上。

“藩臺大人無需多禮,下官也只是照例行事。”不說廢話,獨孤信便以御史的身份調取衙門裡的所有卷宗檔案,並在書房裡親自稽核各類卷宗,甚至還叫來了各級官員前來質詢。

回想起自己在四川、江西的工作生涯,丁奉邢還沒有這樣擔心過。畢竟這可是皇城底下,若是真出什麼事,怕是保不住自己的腦袋和一家六口。

不過,丁大人不清楚監察御史為何會來到這裡,因為三個月前,朝廷剛剛派御史來巡察地方,自己所在的衙門已經接受過檢察了。

難不成,是直隸出了什麼大事?可丁奉邢很快否認了這個想法,省衙真要是出了亂子,自己是第一個知道的。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獨孤信花費了十天時間整理完那些卷宗檔案,以及問詢所有的官員後,便一聲不吭地走了,既沒有表達讚許,也沒有表達責怪——彷彿,就沒生過這件事似的。

一時間,丁大人也在胡思亂想,心想著在這小小的直隸,還能掀了天不成?

唯獨離開的獨孤信,臉上的睏倦已經難以遮掩,甚至在顛簸行走的馬車上打了瞌睡。自從辭去了都察院揆的職務,獨孤信便被皇帝安排到直隸省巡視地方,幹起了老本行。算下來至今,也已經有兩個多月了。

不過,他這次就任地方並非是簡單的出巡,而是帶著東宮的任務過來的。在皇帝“崩逝”前後,白衣衛查獲了一支走私販,他們居然在輸送火藥與槍炮。

透過調查可知,這場走私活動已經持續了近兩年的時間,差不多就在皇帝病重之際便開始了。

東宮並未將這件事公開,尚不知道皇帝是否清楚此事——畢竟皇帝很久沒召見指揮使了。但太子的三位輔臣,華青雲、閻良弼和樂正陽不僅知道而且支援太子展開秘密調查,暫時不要公之於眾。

而已經辭去要職的獨孤信,被他們推舉出來,成為調查此事的實際負責人。

“這件事,只可能與兩種人有關係,要麼是有心奪嫡的藩王們,要麼是心懷不軌的功臣勳貴。”三位輔臣得出的答案出奇地一致,但他們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證據,還不能指正任何一人或某些人。

更要命的是,他們調查至今,哪怕連點頭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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