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比武

掌燈時分,他們來到一個叫梁園的集鎮,集上人多,山賊不敢到這裡來,這裡比較安全。他們先在一個旅店住下來。晚上,老夫人在旅館樓上辦了一桌豐盛的菜餚,宴請洪法大師和元龍和尚,感謝師徒的救命之恩。夫人端著酒杯,十分感激地說:“我們這麼長時間,還不知兩位師父法號怎麼稱呼。你們準備去何方?”

洪法大師自我介紹道:“貧僧法號洪法,在濠州皇覺寺任住持,這是我徒兒法號元龍。我們祖孫三人準備四出雲遊,到巢湖畔去投靠一個朋友。”

“我家住在巢湖南的廬州城裡,姓左,這次我帶著兒子回孃家去看望父母,誰知返回來時在這個八斗嶺遇見了土匪,我先感謝洪法大師師徒仗義相助,打敗了山賊,在此我先敬兩位師徒一杯。”

大家共同幹了第一杯酒,沐英不喝酒,只顧挑好的東西吃。夫人又舉起第二杯酒說道:“今天山賊用毒鏢傷了我兒子,幸虧大師及時救助,才使我兒轉危為安,在此我特敬三師徒二杯酒。請小師父同飲此杯酒。”

大家喝了第二杯酒,吃了一陣菜,夫人吩咐丫頭倒上第三杯酒,夫人繼續說:“今天我的馬被毒鏢傷耳,驚跑起來,多虧小師父捨命相救,力攔驚馬,才使我和丫環臘梅得以平安,如果不是小師父捨身相救,後果不堪設想,故我特敬三師徒第三杯酒,感謝你的再次救命之恩。還是請大家同飲此酒。”

元龍和尚端起酒杯謙遜地說:“夫人,你太客氣了,其實今天我們只做了點該做的事,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今天還是夫人的福大命大造化大,才能化險為夷,所以千萬別這樣稱讚小僧,免得我汗顏。”

元龍說完,夫人高興得哈哈大笑。說道:“你們師徒二人不但武功好,醫術也高明,人品更是不用說。我在這裡有個不請之請,因為,我兒子有傷,想在這裡靜養幾天,想請兩位師父也留幾天,你們的一切費用均由老身我負責,不知成不成。”

洪法大師說道:“阿彌陀佛,這樣更好,讓公子在這裡多靜養幾天,有利於外傷的癒合,這裡買藥也方便,環境也不錯,如果用得著我們,貧僧師徒可以幫忙的,只是我們在此打攪夫人,我們怎麼好意思。”

“哎,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按佛家的說法,相逢就是有緣,你們說,在那個荒山野嶺,正當我們危急之時,兩位師父從天而降,救了我們母子和一家人性命,這總不能說我們無緣吧?可惜,我兒子這次受了傷,他是一個最愛廣交朋友的人,最愛結交有武學的人,平時,他愛到處尋師訪友,學習武藝。我丈夫也和我一樣的脾氣。我們左家在廬州也是名門大戶,兩位師父以後到了廬州請一定到我家作客,你在城裡只要提到城北左君弼的,沒有人不知道,他們會告訴你怎麼走的。到時,我們會盡地主之誼的。”

這時,左二左三走進來,左二對左夫人說道:“夫人,按洪法大師開的藥方,我們把藥也煎好了,現在就給少爺服用嗎?”

洪法大師放下手中的筷子,接過去說道:“對,現在給他服一次,晚上睡覺前再服一次,今晚必須服兩次,你們的馬也給他灌兩碗,它也受了傷,也給它驅一下毒。”

夫人也吩咐地說:“一切按大師吩咐辦,你們快去,辦完事也來喝兩碗酒,這渾菜還剩了這麼多,你們三弟兄也來吃些,也來喝幾碗酒,你們今天也辛苦了,快去快來。”

第二天早上,洪法大師給左少爺診斷了下病情,只見少爺有點燒,大師就給夫人說道:“夫人,今天是絕對不能行走的,要在這兒休息一兩天,我再給少爺增加一點藥。”

大師給少爺又針灸了兩次,到了晚上少爺也不燒了,傷口也未化膿,少爺還吃了一碗稀飯和一些參湯,夫人見了心安了很多,對大師那是千恩萬謝。在客棧裡,元龍和尚給沐英洗了個澡,添了衣,就成了英俊少年。

第三天早上,大家見少爺傷勢好了不少,夫人十分高興,大隊人馬才緩緩向南進。洪法大師一直把左家送到肥東才分手,臨分手時洪法大師吩咐夫人的注意事項,並留下一些藥,要他們按時更換,夫人拿出五十兩銀子作為謝禮送給洪法大師師徒夫人,洪法大師推辭地說:“夫人,如果你作為個人送給我和徒兒五十兩銀子,我們是出家人是斷然不敢收錢。如果你作為功德捐贈我佛,我就給你記在功德簿上,我可以收下。阿彌陀佛!”

夫人聽了點點頭道:“對,那就作為功德吧。作為功德又少了一點,那就寫一百兩的功德吧,求佛祖保佑我兒左君弼早日鏢傷痊癒,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左夫人又拿出五十兩銀,元龍和尚開啟包袱,拿出功德簿,在上面寫上廬州左君弼功德一百兩紋銀,然後收好銀子和功德簿,祖孫三人才和左夫人、左君弼一家依依不捨地告別,馬車一直往西南方向而去。

送走左夫人後,洪法大師祖孫三人繼續步行,來到肥東城內。肥東是一個縣城,雖不很大,街道倒也乾淨、寬敞、繁榮,人來人往也較多,到底在巢湖邊,商賈來往,物資豐富隨眼可見。三人來到城中一個大黃桷樹下,洪法大師要找廁所出恭,約定在樹下匯合。

樹下圍了一圈人,圈裡有一個十七八歲的男青年人在那裡練武賣藝,沐英就對元龍說道:“乾爹,我去看一下練武的。”說完就鑽進人群中去了。

元龍也是一個武術愛好者,豈有他不去看之理?只見年輕人朝四周拱了一下手,大聲說道:“各位父老鄉親,老少爺們!今天在下不才,來到貴鄉寶地,因盤纏用盡,現準備前往集慶投軍,無法動身,現在我給各位表演一段武術,望各位有錢的幫個錢場,沒錢的幫個人場,現在我就獻醜了。”

那人說罷,就拔出佩劍在圈內“呼呼”地舞動起來。一會“金蛇出洞”,一會“犀牛望月”,果然使得好。常言道:“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使到精妙處,元龍連聲叫:“好!”,不斷鼓起掌來。

練了一陣,青年人頭上冒著虛汗,他趕緊緊了一下腰帶,手裡拿著帽子沿著圈走了一圈,只收到了一些銅錢,年青人口裡不斷央求道:“各位老少爺們,請幫幫忙,多少不論。”

可是走了一圈,沒有收到多少錢,當他來到元龍面前,元龍從腰裡摸出二錢銀子丟進帽裡,年輕人感激地看了元龍一眼,說道:“謝謝!”

旁邊一個身穿綠綢衣三十多歲,有點肥胖的人大聲說道:“一個人練不好看,誰知這武功是不是真的,如果你找一個人對打,方才能見武功高下,老爺我才有銀子給。”

“那你準備給多少?”年輕人問道。

綠衣人從衣袋裡掏出一兩銀子,在手中拋了一下,又接在手中,說道:“就這一兩銀子,怎麼樣?”

練武人向周圍看了一下,走到元龍身邊,拱了一下手說道:“小師父,看樣子你也是個練家子,能不能請兄長出來幫幫小弟,對練幾個回合,給這位大人醒醒目。”

元龍和尚趕快推辭道:“我?不行,不行,小僧才疏學淺,武藝不精,哪裡是老兄你的對手?你還是找一個武功高強的人陪你練吧!”

練武人對元龍懇求地道:“仁兄,一兩銀子對於一個窮途末路的落難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嗎?務必請兄長以慈悲為懷,行行好,出來幫我打個圓場,對練一陣,把銀子掙到手。”

這時洪法大師手裡的紙包著六個饅頭,擠到元龍身邊,接過元龍手中的包袱,說道:“去吧,去吧,去幫這位兄弟捧捧場,大家都是出門在外的人,幫幫又何妨。”

年輕人看了大師一眼,揩了一下頭上的虛汗,狠狠地嚥了一下口中的唾沫,對大師拱拱手說道:“謝謝大師。……”

洪法大師順手拿了兩個饅頭遞給年輕人說道:“年輕人,你先吃兩個饅頭墊一墊,然後你們兩人好好地練一練,不能讓周圍的人看笑話和失望!但刀劍無情,點到為止,不能傷著人。”

年輕人雙手接過饅頭,感激地望了大師一眼,點了點頭,就大口大口地啃起饅頭來。不一會,兩個饅頭就全部吃下肚子裡去。

年輕人鬆鬆腰帶,一下就來了精神,頭上虛汗就沒了。既有師命,元龍和尚也不好推辭,就對綠衣人說道:“好,我和尚就和這位年輕人對練一下,但必須有個條件。”

綠衣人說道:“你這個小和尚還有什麼條件?”

元龍和尚說道:“條件就是你必須先把銀子交給這個年輕人。”

綠衣人馬上嚷起來:“那怎麼行?他先收了銀子,不認真表演,偷工減料,那我不就吃虧了?老爺我向來一言九鼎,說話算話,豈有說了不給之理?”

元龍和尚聽了笑道:“據我的經驗,現在的老爺說話往往靠不住。這樣,好了,我是中間人,你先把銀子給我也行,他不認真,不把我打敗,他休想得到銀子,怎麼樣?這你該放心了。”

綠衣人說道:“誰知你跟他是不是一夥的?不行,你們先對練,結束了你們的銀子我會分文不少地給你。”

元龍聽了,一針見血地說道:“你看我是一個和尚,怎麼會跟他一夥?再說他的口音和我截然不一樣,一個天南,一個地北,怎麼會是一夥?你這個樣,連我都不相信,說明你心中有鬼,你壓根就不想給這銀子,只是想白看錶演。就拿剛才來說,你一個銅錢也捨不得掏,白看了好一陣,現在又想故伎重演。誰會上你的當?”

旁邊的人大聲地說道:“對,小和尚說得有理,你心中沒鬼就把銀子交給與小和尚吧!”

綠衣人和身邊的人耳語了幾句,就把銀子拋給元龍和尚說道:“好,我把銀子給你保管,你可要用力和他打,千萬不可隨便輸給他,你要贏了他,我另有獎金給你。”

元龍和尚大聲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輕易輸給他的。”

元龍和年輕人來到場中央,元龍和尚拍拍自己的腰包,對年輕人說:“兄弟,努力呀,只要你贏了我手中的棍,銀子就是你的了。”

二人在場中站定,各自丟了一個架勢看住自己的門戶,然後雙方就真的對打起來,你來我往,一直鬥了三十多個回合,雙方不分勝負。場外觀眾一片叫好聲,喝彩聲。銅錢、散碎銀子,人們不斷地往場內拋,又鬥了幾合,元龍賣了一個破綻,跳出圈子外,收了棍,拱了一下手說道:“兄弟劍術果然高明,讓我佩服,你贏了,我輸得口服心服。”

元龍從腰裡掏出那綻銀,拋給年輕人道:“接住。”年輕人接住銀子,放入口袋裡嘴上說道:“承讓!”就自己低下頭來拾地上的散碎銀子和銅錢,元龍也低下來幫著年輕人撿地上的銀兩,來到綠衣人跟前,綠衣人意猶未盡地說:“你怎麼正在高興處就收了棍子?真叫人掃興。”

元龍和尚說道:“這是真刀真槍,雙方戰到快四十個回合,也夠意思了。如果還不過癮,可以繼續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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