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初苓好不容易才終於將這孩子生了下來, 剛隱約聽見穩婆說是個男孩, 強撐了許久的一口氣就鬆了,渾身乏力累極,也不知是暈了還是睡了,頭一點就閉了眼。
再醒來時,房中遠遠點著的一盞燭將室內勾出了一圈圈朦朧的微光, 她轉了下頭,室內床上包括身子都已經被收拾乾淨了,之前生產時的濃重血氣也已淡不可聞。
此刻紀初苓身旁只有一個人, 她才輕微動了下, 一直握著她的手便一緊。
“你醒了, 覺得怎麼樣?”謝遠琮自她睡著後就一直坐在床邊, 除了看著她,視線就沒往別處飄過。
紀初苓衝他彎了彎唇,大抵因為睡足了,眼睛撐得大,明亮水潤淌著光影, 也半點都不驚訝看見他。
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一睜眼,看見的就定然是他。
謝遠琮等著她說話,卻見她忽然呀了一聲,往被中一縮蒙了大半腦袋。
“你別老盯著我, 我這副模樣定是醜死了。”
謝遠琮失笑, 見她還有心力計較這個,狀況必是不錯, 放了心也就湊上去親了一下,打趣道:“遮得太遲了,都看了幾個時辰了。”
“再說,生的時候也看過了。”
紀初苓瞪了瞪眼,怪不得她記憶中,那時好像聽見他說話還瞧見他了。
原來不是生暈乎了產生的幻覺啊。
想想自己當時那大汗淋漓一身狼狽的模樣,她頓時更為懊惱了。
“誰讓你進來的!”
謝遠琮見她秀眉顰蹙,及時打住道:“不過你不管怎樣都好看,談何醜字,我的苓苓誰也及不上的。”
紀初苓狐疑:“實話?”
謝遠琮一張臉誠摯無比,紀初苓心裡那點小疙瘩一下就散了。
他見她探出臉要起,忙扶著她坐起倚靠好。又見她衝他伸出胳膊來,就自覺湊了腦袋過去給她摟,順勢在邊上坐下,將人往懷裡抱。
手擱在她腰間揉揉捏捏。
“你都不知道,生娃可累可疼了,都沒法言說。唉,其實生之前我也不知道。”
感覺半條命都擱進去了。
謝遠琮在眼前,紀初苓就忍不住埋怨幾句,自己都沒發覺語調中帶著濃濃撒嬌的意味。
“是,謝謝孩兒他娘,苓苓辛苦了。”謝遠琮深吸了口氣才道。想到當時所見,他眼角仍舊直髮酸。
紀初苓微微仰起頭,透著點得瑟的小模樣點頭附和:“那般疼,自然辛苦。咱兒子呢?小傢伙我都還沒見過一眼呢。”
嬤嬤奶孃們顧著孩子,原本想等著她醒來就抱給她看的。不過苓苓這一覺睡得太久,沒等住,他就讓她們照顧著那鬧事的娃睡去了。
“在偏房有人看著呢,你要想看,一會我讓人抱來。”
紀初苓忙點了點頭,又想到什麼問:“名你給他定了麼?”
“還沒有,這不等你呢。”
“你這做爹的倒是先想想啊。”
謝遠琮一門心思在紀初苓身上,抱著溫香軟玉,實在沒什麼心思去顧那個臭小子叫什麼名。
他擰了擰眉道:“晚些再想吧。”
“你不是想了一整本的名字麼?”
謝遠琮支吾了兩聲:“可那原本是給女兒的……”
紀初苓坐直了些盯著他說:“先取個小名罷了。一整本呢,勻一個可用的小名給兒子又怎麼了?”
“……”
雖說這沒怎麼,但那都是他想著像苓苓模樣的女兒所取的,給小子挑了,總覺得不大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