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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們請我吃晚飯,不過我現在該走了。”她一邊說一邊就站起身來。

坐在她旁邊的那位老人突然變得非常強壯,他把露米姬一下子拉回到椅子上。亞當也站了起來,一連跨了幾步來到露米姬跟前。他把手使勁壓在露米姬的肩膀上。

“如果你不想在這兒認罪,那你就到認罪間裡去認罪。”他平心靜氣地說。

“哪裡?”露米姬問道,並且朝澤蘭佳瞟了一眼,而澤蘭佳只是搖了搖頭。

“認罪間是專門為那些需要認真考慮自己罪行的人準備的。”亞當說。

露米姬不喜歡亞當這種溫吞吞的語氣。她使勁站了起來,但同時許多隻手就像執行命令似的把她抓住不放。

“別把她送到認罪間去!”澤蘭佳大聲喊道。

儘管露米姬拼命掙扎,她還是被拽住手和腳抬出了餐廳。不過在這之前,她及時看見了澤蘭佳淚汪汪的眼睛。澤蘭佳的眼睛好像在請求原諒。

亞當·哈弗爾從他的智慧手機中把照片調了出來,雖然他知道他沒有出什麼差錯。同一個姑娘,同樣的短髮和稍微冷酷甚至傲慢的目光。姑娘反抗得如此瘋狂,這點他可是沒有想到。需要好幾個男人才最終讓她平靜了下來。當亞當在大門口見到露米姬時,他就馬上知道這就是他必須幹掉的人。他當然不是親自動手,因為這樣會無緣無故地驚動別人。因此他請姑娘進來,而姑娘就像一頭羔羊那樣鑽進了圈套。亞當知道,什麼時候姑娘開始反抗,這只是個時間問題,這樣他就有理由把她關進認罪間。

她到底是不是澤蘭佳的妹妹,實際上亞當根本就不在乎。他接到的指示很明確,這個姑娘必須幹掉,這使血統問題毫無實際意義。再說,澤蘭佳有點兒與眾不同,與其說她是活在她的現實生活中,不如說她是活在她的想象中。這根本不妨礙亞當。這反而使澤蘭佳比她母親更容易控制。她母親偷偷地懷孕並且想過正常人的生活後就逃離這個家庭,但對這個家庭來說,這樣做是不行的。誰也不準離開這個家,如果外界知道這家的事情,那是太危險了。

尋找澤蘭佳母親結果證明是出乎意料的困難,儘管她是住在同一座城市裡。亞當花了將近15年時間才發現她的足跡最終把她找到。澤蘭佳母親不得不為她的罪孽付出了代價。對罪人來說,淹死是最合適的。再說,這樣做看起來好像是意外事故,而且也按意外事故登記入冊。

亞當在地下室上鎖的門後翻看他的手機。他是經常這樣做的。禁止使用電子產品當然跟他無關,不過不能讓別人知道。別人必須堅定地、毫不動搖地忠於自己的信念。

亞當在寫給對方的簡訊中說,姑娘就在樓房後院的小石屋裡,他已經把鑰匙留在後門的臺階旁了。提取這個姑娘時要把現場裝扮成好像她是逃出來的,否則的話,姑娘突然消失會在家庭成員中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答應在下一個小時裡親自把其他人都留在大樓另一端的祈禱室裡。亞當把簡訊發給了女子,這位女子負責把指令下傳給僱傭殺手。他們就是這樣商定的,這樣指令就總是來自同一個方面。

亞當也想在認罪圈裡承認自己做過的所有壞事,當然他這樣想只是開開玩笑而已,不過他這樣做是不是能讓他好受一些呢?很難說。首先他並不相信“罪”的概念。其次,他覺得只有任務徹底完成遠離布拉格後他才能真正鬆一口氣。

綁在露米姬嘴巴周圍的灰色破布變得越來越臭。這塊破布看起來髒乎乎的,滿是灰塵,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兒。綁在她身上的粗繩擦破了她的手腕和腳踝。

認罪間是一間大約一平方米大小的小石屋。它位於院子的最深處。屋裡沒有椅子,只有掛在牆上的十字架,旁邊是露米姬的揹包。揹包掛在掛鉤上,而掛鉤很高,她雙手被綁,所以是夠不著的。天花板旁邊有個小視窗,從視窗可以看到蔚藍色的天空。大門是從外面鎖上的。

露米姬掙扎了一會兒,她想把捆在身上的繩子解開或者尋找一個能把繩子磨斷的地方,但這是徒勞的。她把後腦殼靠在牆上,上下左右磨擦她的腦袋,不管怎樣掙扎,緊緊綁在嘴巴周圍的破布就是不動,就是不讓步。露米姬想盡辦法避開破布的味道。

她的腳脖子被繩子緊緊捆住,要站起來很困難,但是露米姬還是站了起來。她試跳了一下,看看能跳多高,結果只有十幾厘米,這沒有什麼用。試跳第三次時,她失去了平衡,掉在地上。她的尾骶骨碰在石頭地板上,疼得她眼睛裡冒出了淚水。

露米姬在地板上坐了一會兒。她已經浪費了太多的力氣,她要積蓄力量。她很難控制她的恐慌。她記得在各種情況下她都倖免於難,她甚至從冷凍箱裡逃了出來,但是此時此刻她覺得她好像要倒黴了,她逃不出去了。

露米姬抬起她的眼睛看著十字架。耶穌那大大的、悲慘的眼睛也向她看。如果要尋找祈禱最合適的時候,那麼現在就是這樣的時刻。但露米姬並沒有禱告,因為她覺得沒人能聽見她的禱告。

從小小的窗戶看出去可以看見外邊的天空,它非常美,美得讓人心疼。

露米姬覺得剛才吃的毫無味道的飯菜開始在她肚子裡翻騰,好像要往上冒出來。她強行往下嚥,雖然這意味著她要更多地嚐到破布的味兒。擔心嘔吐反而會增加嘔吐感。她必須活動一下,這樣才能控制她的思維和恐慌情緒。

她站了起來。她把背緊貼在牆上,抬起腳用腳後跟使勁朝門踹了一下,但門很結實,一動也不動。露米姬重複了三次,但沒有任何結果。於是她再次坐在地上以便積蓄力量,她要好好思考一下。

如果她背靠著一面牆,雙腳頂著另一面牆,她能把身子往上提起來嗎?她能把身子一厘米一厘米地提高到掛揹包的地方甚至窗戶旁嗎?她能打破窗戶或者推開窗戶嗎?

露米姬並沒有計算成功可能性的大小,因為她知道成功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不過成功的機率從未幫助她擺脫過困境。露米姬能夠脫離危險都是靠她的韌性、耐心和堅定性。

露米姬也不願意考慮亞當·哈弗爾心裡給她準備了什麼,不過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想了一下。她根本不信任這個人。如果雅洛之死就像她堅信那樣不是意外的話,那麼也就沒有理由讓她免於一死。這人會不會親自來扼死她?還是派人來扼死她?他們是在認罪間裡殺她還是把她拖到別處去幹掉?

死在小石屋裡?露米姬不打算就此完了。

她把她的背緊靠在牆上,她感到牆面又硬又冷。不過,現在牆可成了她的朋友,它能支撐她。露米姬集中精力把綁在一起的腳使勁頂住對面的牆壁。她知道慢慢往上蹭是非常費力氣的。她只能試一次,而這一次必須成功,不可能有第二次。

露米姬使勁蹭啊蹭,現在她已經架空了,在兩面牆的中間。她找到了平衡和穩定的感覺並且從鼻孔吸進了空氣。她的血液需要儘可能多的氧氣。

她的腳一厘米一厘米地往上蹭。在背與牆之間,腳與牆之間,她必須憑擠和壓保持平衡。當腳提得太高,重心可能過多地移向肩膀和脖子時,露米姬就要開始把她的後背進一步往上提高。顯然,這樣做要比挪動雙腳困難得多。慢慢地,兩厘米,三厘米……

露米姬慢慢地往上蹭。她感到嘴裡破布的臭味好像越來越濃烈了。

再往上提高几厘米,她的腦袋就到了掛揹包的地方,她可以從掛鉤上把揹包摘下來。揹包裡有一把水果刀,她可以用這把刀把繩子割斷。

就在此時,院子通往小石屋的小道上傳來了腳步聲。腳步聲在小石屋門前停住了。因為露米姬把腳挪動得太快,她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撲通一聲掉到了地板上。

當露米姬聽見有人用鑰匙開鎖時,一股強烈的恐懼感把她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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