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一抬頭就來您這裡了。我隨便走走,您不用特意招呼。”
杜九言說著,負著手在偌大的書房裡走動,兩排書架上依舊密密麻麻,按照江書吏的風格排放著卷宗。
“一抬頭就來了?您就是擰脖子,也來不了我這裡。”江書吏放了筆盯著她,本以為她會抽出一本看,卻不料她真的只是散步,漫無目的,隨眼看著。
這小子,搞什麼鬼。
“你叫什麼?”江書吏心血來潮,問道。
杜九言道“先生,萍水相逢,何問姓名啊!”
“走,走,走!”江書吏氣的眼睛疼,不想再看到她,“今日就是給一千兩,我這裡也不給你待。”
小氣!居然名字都不說。
本來還想提醒他西南拿了什麼卷宗走,現在他是絕對不會告訴她的。
“別攆啊。您這樣待客,可不是讀書人的風範。”杜九言被他推著出來,江書吏啐了一口,“我童生都沒考過,你猜我是不是讀書人。”
杜九言哈哈一笑,“讀書人……”沒說完,啪的一聲,門已經關了。
“小氣。”杜九言晃晃悠悠地走了。江書吏關了門忽然想起來……這小子不可能平白無故的來。
他心頭一動,三兩步去到書架那邊,目光一頓,喃喃地道“不會吧……這小子也……太邪乎了。”
“左邊她看過嗎?沒有啊。”江書吏絮絮叨叨,否定著,“沒看過,一定沒看過。”
杜九言回家,找來紙筆依照記憶,在紙上默出一段,而後停筆咬著杆兒,苦思冥想。
許久後嘆氣道“果然書吏沒考過童生,這點線索,也好意思入卷宗。”
“呵呵。”跛子抱臂靠在門上,淺淡的目光看著她,道“想作弊?”
杜九言遺憾地道“想!但是被人拖了後腿。”
為結的案子在左邊,她當初看了,但江書吏只記錄了幾筆。
“這麼說,你是白走了幾趟衙門,白記了一場?”跛子輕笑,幸災樂禍地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說完笑著走了。
“有沒有大任不知道,但作弊是不成了。”杜九言丟了筆不寫了。
第二日依舊早起,洗漱,吃早飯,去考試。
“今天不送了?”杜九言看著銀手和小蘿蔔,小蘿蔔搖著腦袋,“不送了,一會兒去接!”
銀手從腳底下摸出一串鞭炮,“滿意嗎,九哥。”
“浮誇!”杜九言不屑一顧,邊走邊道“我房裡有更浮誇的,去的時候記得帶上。”
銀手看著小蘿蔔,小蘿蔔搖著頭,“不知道,我去看看。”
“啊!”小蘿蔔在書房喊道“我爹,不虧是我爹!”
杜九言到的不早不晚,正好最後一批人進場,方顯然在門口跟只鵝一樣的抻著脖子,遠遠看到她揮著手道“九言,我在這裡。”
“你怎麼來的這麼晚,我等了你足足一刻鐘了。”方顯然上來就搭著她的肩膀,“我和你說,今天的規矩改了。會長親自改的規矩。”
會長?杜九言道“不是說在京城嗎。”
“原本是要回來的,但在路上有事,又改道去別處了。”方顯然道“他是派身邊的書童回來的,反正規矩改了,具體什麼一會兒進去就知道了。”
訟師考核是西南每年最重要的事了吧?
這麼重要的事,行會的會長居然沒有親自到場,還去了別處?
什麼事這麼重要,難道是桂王要打過來了?
一通推想,兩人跟著人流到府學院的中央,人頭攢動的至少有一百多人。
“……兩個案卷,都貼在甲乙兩房中,所有涉案的原被告都已在房間內。此番考生一百二十人,十人一組,六組一個案件。每組先共同審察案件。”
說話的是薛然,在他身後的還坐著七位先生,但具體誰是誰杜九言分不清。
“待查問清楚案情後,分原被告,再辯訟。”
“什麼意思?”方顯然聽的一頭霧水,“就是分組查案,再按立場分組?九言我要和你一組!”
杜九言低聲道“這次怕是不行了,你多保重。”
“完了。”方顯然明白杜九言的意思,頓時耷拉著腦袋,“你也多保重,我還要繼續聽你吊打他們的訊息。”
杜九言拍了拍他,道“抽籤了。”
分組要抽籤,分兩大組抽,六種顏色,抽到顏色一樣的人就成為一隊。
杜九言抽到了藍色,而方顯然則抽的黃色,再觀紅,綠,黑,紫四色,則多是西南人在一起。
規律就是,八九個西南學子,搭上一兩個外面的學子。
湊成一堆,摩拳擦掌,信心十足。方顯然很不情願地走了。
杜九言看著面前的九個人,高矮胖瘦皆不相同,她一笑問左手邊肥頭大耳的胖子,“前兩科,多少分?”
“禮科八十。”胖子呵呵笑著,表示很滿意,“昨天……昨天沒分。但今天我有信心,一定能得一個滿分,我破案最在行。”
一百八十分,還是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