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很正式,城樓上放了禮炮,急竹繁絲熱鬧不已。
杜九言打量著宴會上正圍著桂王說話的人。
“那位穿紅衣長袍的男子,就是劉主。”季玉給她介紹。
劉主劉鎮微胖,面板白皙很愛笑,但相由心生,這笑容並沒有多少親和力,反而有種皮笑肉不笑的虛假感。
“他身邊的則是李主,就是我公爹。”
李主李饒平,個子頗高,容貌儒雅俊朗,和李驍的氣質有幾分相似,但久居上位殺伐決斷慣了,眉宇間還是有一股陰冷之氣。
“穿黑色衣服的,則是劉主的長子劉雲林。他會是下一任劉家的家主。”季玉道,“他做人做事比劉主更狠。”
杜九言打量著劉雲林,個子中等,身材清瘦,容貌端正。他一直站在外圍並沒有圍著桂王寒暄,但目光始終在打量四周,觀察隨著桂王而來的周肖等其他人。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這邊的動靜,劉雲林的目光朝這邊投來。杜九言現他垂在身側的左手,有些不對,便低聲問季玉,“他有外疾?”
“小時候生過一場病,好了以後,左手就扭著了。”
杜九言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各位,都請入座。”李驍招呼大家入座,桂王坐主位,李驍在他身側,其餘人則依次落座。
杜九言和季玉以及幾位夫人和宮中貴妃坐在一起。
都是美人,就連兩位上了年紀的夫人,也是半老徐娘風韻猶存。
席上你來我往,推杯換盞,氣氛相當融洽。
桂王來者不拒,連連喝酒,一副沒城府好說話的樣子。
李驍也是和他稱兄道弟,不談正事。
酒席一直持續到半夜才散,李驍說著醉話,東倒西歪地將兩位家主送出去,等回了季玉的宮殿,他才清醒了,季玉上前來扶著他,道“您今日喝了不少,在這裡歇個腳,喝完醒酒湯再走吧。”
“今日不走了。”李驍脫了外套,在羅漢床上坐下來,拉著季玉也坐在他身邊,道,“桂王能來,是你的功勞。我留在你這裡過夜,是在情理之中。”
“我要是走了,別人才會添油加醋的猜測。”
季玉道“桂王爺能來,是因為陛下,妾身不過是牽線搭橋,提一句罷了。”
“你不要謙虛。我今日也看出來,你和桂王妃的關係不錯,往後他們在升龍,你一定多走動。”李驍道,“她兒子如今是太子,趙啟又是她的好友,她若不收斂,在大周那是呼風喚雨的人物。”
“那倒是。”季玉笑著應是,“我表姐巾幗不讓鬚眉,喜提刑訟獄,她若喜擺場鋪張,在大周已無人能及了。”
李驍很高興,娶季玉,是娶對了。
“今日你們聊了什麼?”李驍問道。
季玉一邊伺候他洗漱,一邊大概說了聊天內容。
“她要為死去的大周百姓報仇?”李驍問道。
季玉點頭,看著李驍問道“只是,不知陛下您如何想的。她若要報仇,必定會掀起又一輪的風波,屆時局面撕開,就是真正的對決。”
“您、可要考慮考慮?”
李驍擺手,道“她在幫我,我沒什麼可考慮猶豫的。”
“不過一個王位,如若失敗我隨你回孃家便是。”他說著,看向季玉,問道,“王后可願意帶我回去?”
這是李驍第一次和她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像尋常的小夫妻之間聊天打趣。不過季玉也沒有受寵若驚,她淡笑道“當然是求之不得。”
“不過,不會敗的。”季玉道,“陛下做事,還從未敗過呢。”
李驍問道“她打算怎麼做?”
“還不清楚。”季玉道,“明日我去行宮問一問。”
李驍頷,在殿中來回走了幾個來回,又停下來看著季玉,道“你告訴她,儘管去報仇,若有人敢對她不利,我一定不會輕饒。”
桂王夫妻出使安南是應季玉之邀,來幫他開啟局面扭轉當今門閥割據的局勢。他若不識好歹,豈不是自斷後路。
所以,不管杜九言想要怎麼做,都是在幫助他,就算最後失敗了,讓他丟掉了王位,他也不會後悔。
至多,避去大周。
行宮中,杜九言洗漱靠在桂王懷裡,道“李驍求助你了?”
“嗯。”桂王道,“他暗示借兵。”
杜九言坐起來看著他,笑了起來,道“這可撞上我們王爺心尖上了,你拒絕了?”
“必須拒絕。”桂王道。
杜九言哈哈大笑。李驍莫說借兵,就是和桂王借錢,都借不到。
“我借兵給我還差不多。”桂王哼哼了兩聲。
杜九言好奇問道“你要借兵幹什麼?”
“挖海蠣子。”桂王道,“想不想吃,白灼紅炒都不錯。”
杜九言眼睛一亮,揚眉道“不如先去鹽場挖一挖?”
“好說。”桂王敲了杜九言的額頭,道,“走?”
杜九言笑著起來,道“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