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已起,入冬後的天氣就像任性的小屁孩,冷不丁地凍你一跟頭。
已經有了個女人的黃衝耐性也有所增加,對瀋陽方面沒有進行催促。這反而讓呂元守感覺有些不對起來,覺得可能手下人也許在路上說出了些不該說的。
於是,他想去一趟撫順所的廢墟。
一是彙報如今的進度,二是看看大帥如今的心情如何。
“這些話都可以講,同他講清楚,否則到時候便是白做,還要受曲解。”
能入曹化淳的法眼,再藉藉無名也會幾手本事,若派個笨蛋來護天營作監軍,豈不貽笑大方。
“講過些,但大帥的話同我們的話不一樣,也不曉得他聽得明白,還是我等不曉得他的意思。”
“職責在我,你儘快安排好,大帥那一方自會有人前去解說。”
“恕屬下直言,能讓他聽進話的人都不在身邊,大人可去說,但不一定管用。”
樂雲晉感覺到那一幫傢伙的排斥,不光對自己這夥人,對監軍大人也有非同一般的防範。至少,到目前為止,據他所知,老營及一路上的買賣事幾乎輪不上呂元守插手。
“管用。”呂元守單眯起一隻眼,彷彿在模仿孫元化又似講俏皮話,“他聽得懂,而且懂的比你我都多!否則,不會那麼爽快走。”
“真的是有意?”
“少夢了。他千辛萬苦把大隊人拉到草原上,拼死拼活地趕到這裡,難道會放棄?”
“也許他是想做事,但不一定懂得吧。”
“我也不同你爭,只勸你一句,兄弟,莫把這個人想簡單了。”
不想再繼續此話題,周圍很多忙碌的人在偷偷支起耳朵,事關每人的前途,還有生死。
“這一趟可能大傢伙都回不去了,不簡單也簡單了。”
像在說別個,樂雲晉又一次將生死看得淡了,不光是前一陣在草原上戰鬥中見聞習慣,更有之前他說山西剿匪人命輕賤的體驗。說實在話,他和他的一幫弟兄都不想那麼樣死。
“簡單不簡單等我回來,到時候的答案可能會嚇你一跳。”
後來的人並非全然被排斥,只是想均沾利益已經絕無可能,護天營裡光有宮廷背景的就有兩幫子,呂元守可是說根基最差的,目前。
“有幸單獨會過一次,如果真如你所料,他是故意的。那麼,他還有後手。”
“你覺得他有什麼後手?”呂元守反問。
“既然他精明到讓大人您與我等在瀋陽籍著柳百萬的方便營私,並曉得我等用得來的銀子幫他在辦事。若事有不逮,則必有後續。”
“嗯。”
呂元守曉得他的意思,周圍人也想知道目前狀況,凡仗義又聰明的,當然讓大傢伙而自己看。
“沒人曉得他懂哪些不懂哪些,連孫氏父子那樣的人,說起擅長尚不如他。”
“那你之前又如何判定的?”
“每個人的精力有限,他還那般的年輕,咱們乾的這一行當每個十年八載,安會通曉?”
“說得很有道理。”呂元守朝周圍套上笑臉,“講起孫元化,我倒覺最有趣的莫過於,阿門!”
樂雲晉笑笑不再特意找話,周圍人繼續忙碌中聽得有人特意講出的話。
當蔡植騰虎不拉幾地叫龍夕喚他作姐夫時,龍夕扒拉起一塊草皮,手法很準地呼在了對方頭上。
邦當響過,得意忘形的馬伕頭盔上炸開了一團塵土與草屑。
“呸呸呸,沒大沒小的,老爺回來看不收拾你。”
“我是帥帳的,你憑什麼支使?”
“憑老爺臨走交待的話,況且現在我還是你姐夫。”
“啐~,交待什麼了?讓你這副趾高氣揚的。”
兩匹高頭大馬上坐著一高一矮兩個娘兒們,同樣一臉不屑地朝下俯視著他。
“師姐,他要把蘿蔔雷賣給韃子。”
嚐啷一聲響,夏侯青的刀子出了鞘。又彎又細的特製馬刀是在老營時塔塔兒託人幫她打的,一路廝殺下來,刃下的亡魂不在少數。
“什麼屁蘿蔔雷,是煙花。叫他作些煙花賣給韃子,他還左推右拖的,小姐。”
狠人的刀子在馬伕跟前沒冬至的瞪眼殺傷力大,不知道蔡植騰以後是不是個懼內的主,但目前延續以往兩人打交道的習慣,表面佔不著上風。
“差一點的蘿蔔雷還是蘿蔔雷,不是煙花。”沒耍懶勁,身在重圍中,龍夕終於學會了用腦子。
“怎麼回事?”
刀回鞘的同時,夏侯青撥馬孝布跑向一邊,懶得再理。留下冬至一人,開始咋呼。
“報告小姐,冬月過後便是正旦,周圍韃子很多人開化不夠,孫大人好不容易忽悠那些領重金賣咱們些煙花,正旦那天放給他們看,也好受我泱泱大明之薰染。”
“偏生會作怪。”冬至白眼遞送之後,撥馬沿著方才夏侯青的軌跡,跑馬而去。
“不尊號令,還不肯稱姐夫,他要造反了,小姐。”後頭不依不饒地追來的一句,讓冬至差點兒閃落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