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一起住?”
“嗯。”
“準是聽岔了。你在車裡安心待著,有事便喚夏侯青。”
“到了那邊我可以騎馬嗎?”
“可以,將來要上天都可以,只要你願意。”
冷風冷雨裡,西門敞開著,一頂寬大的鸚哥綠的油紙傘撐開在門洞邊,半身溼透的鞏永固立在傘下,手裡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米酒。
“總覺得用你的東西為你送行顯得不夠誠心,所以,我還是拿來自家釀的來。”
“你這種人,有時候就是想得太多。”
接過一飲而盡,抹著嘴角,還誇張地拍了拍肚皮,然後用拳杵了下對方的肩。
“是個好人。”
“嘿嘿,才曉得喔。”
嚴格來講,兩人除了打獵、喝酒,沒有涉及到其他。但鞏永固執意來送,人情便有。
“其實,還有些人來的。不過他們站得比我高,你也看不見。”
習慣性的,小鞏不光會飛眉毛,還會聳肩膀,一副故作輕鬆的姿態。
“某看得見。”
用右手食指點了下自己心口,黃衝說話的時候眼睛是平視的,但前面出城的夏日高勒及屬下,早現城門樓上垛口處,有幾顆腦袋在朝下探望。
“你也是個講義氣的。”
“有件東西給你,但現在不能看。”
從懷裡掏出的兩樣東西鞏,永固只盯著那把櫸木短銃,雙目還放出了獵物才該有的光芒。
“捨得呀?”
“早就想給你,擔心別人講某亂拍馬屁,所以才一直沒給。”
故意繞開來接的手,銃被舉得高高的,幾乎頂在了小鞏的下顎,後者便笑,還縮了下腦袋。可垂落的那隻空手被一把攥住,連帶著一個黃色的錦囊。
“甲申元子日,你切記開啟它。”
話裡的意思,此一去,他將不再回來。
低頭欲專注寫字,半天下來心裡面的意亂心煩未減半分。
偷偷報呈來的訊息說,黃衝連練字都敷衍,常常是擺出個樣子拿以前寫過的充數。近來更是離譜,下人削制了木炭條,連筆都不願握了。
“娘娘,尚有一事需稟請。來人問新房陳設在太康伯府還是將軍府?”
筆被擱下,始終靜不下心,她不想寫了。
“講是到府上頒旨的欽差,要太康伯莫要插手昭勇將軍的婚事。”門裡門外連著跑了數趟,暴丫兒壓低聲音,小心地稟報原情。
主子的心情不佳,伺候在邊上的酸丫兒到現在也沒幫上一句話。
“欽差?”
昂頭的張寶珠愈顯得身段頎長。
已經有福的跡象,但是個高勻稱的人往往顯不出胖來。
“叫那人入來。”
思索片刻後,她走向了正殿的寶座。
“叩見娘娘千歲。”
“我父母親還有弟弟可好?”
“主家翁近段無恙主母也是安康,小家主活潑可愛無病無災,好得很嘞。”來人是位內院的婆子,舉止規矩口齒伶俐。
“你回去同我父母講,婚事乃是御賜,闔府上下當承應天恩,盡心操辦。”
“是,娘娘。”
“還有。”張寶珠一抖彩袖,“吉日之前,我會親往檢視。”
六月的鎮虜營,正上演一年中最美的景色。
立於城門樓放眼四望,谷地內遠山近塘,碧海晴空,白鷺蹁躚。猶如一幅色彩繽紛的油畫,無限美景盡收眼底。
一片生機勃勃,附近區域漫山遍野的杜鵑花,爭相怒放。綠意盎然的山林上空,飛鳥成群。
大水谷已經芳草萋萋,花兒朵朵,牛羊成群,風光無限好。蔥翠欲滴的谷水草甸,圍繞在草原帳篷四周。
正是喝馬酒,吃烤全羊,去壩上草原上策馬狂奔的美好季節。
晚上還能枕著花香,數星星看月亮,享受著靜謐與浪漫。會議之後的黃衝盡情放鬆身心,無比歡快舒暢。
肆營計程車兵們,一樣都莫得這些享受,正午的日頭底下,一個個在空地上幹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