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榆林的寡婦金不換。”
“烏七八糟,胡嚼什麼。”
敢這麼當面訓斥侯爺的大概也只得張嫣一個,滿院子的人還覺得挺自然,大概是習慣了這種默契,有個人管著總好過某人要翻天。
“哎呀,不是啊。該是大興的寡婦金不換。”
蟒袍袞服,走路一搖三擺,不著戎裝的侯爺就是個讓人瞧著就嫌惡的傢伙,滿嘴裡嚼蛆。
“咳咳咳,咳咳咳…。”病中的王肅悌被逗得擁著被亂顫,喂藥的丫鬟只好先將碗擺下。
一笤帚打過來,“一天到晚,除了吆吆喝喝就是瘋瘋癲癲的。”一身布衣裝扮的張嫣,在打完人之後,順手還將被打的上下掃了幾個來回,還嫌棄地捂住嘴,後仰腦袋避開陽光下嘭起的土塵。哦,還有不少幹黃的草屑。
“嗯~哼,本猴方才刷馬的時候聽到個好訊息。”
“啥子好訊息呀,我們都伸著脖子等著聽呢,侯爺。”暴丫兒端來了溫水,歪著嘴巴問他。
“知州大人因病辭歸,朝廷派不出人來,想叫本猴舉薦一人。”
“是個好訊息,天大的好訊息。”酸丫兒在屋簷下站著張條凳,不曉得搗鼓啥,一分神說話腿便晃動起來,媽呀一聲騎在了凳上。
“快…,快撿啊,死人。”
被喚死人的是幾個傻愣愣的粗使丫頭,才買來沒多久,飯量大還粗手大腳的,許多事情還只有眼瞅的份。掛個燈籠都不會,偏偏挑杆還讓她們用壞了。
“喲,姐姐,這是大紅燈籠高高掛呀,未卜先知曉得今天又喜慶事啊!”
“不對。”
寶珠握著笤帚,朝門外看了看,一個護衛都沒帶,連夏日高勒都沒跟來,只有遠處樹下擔刀在肩的夏侯青,周圍也只見幾個肥壯的蒙古娃子。
“你打算推薦誰?”
搶步回來,趕在黃衝掀起門簾的時候,她問。
“你呀。”
一進裡面,該猴的臉上立即堆滿了笑紋,走向裡屋的時候腳步都變得輕柔許多,鴨子步伐也不擺了,還從懷裡掏出個精緻的小瓷瓶。
“我能進來不?娘~子。”
“嘭。”
後脊背又捱上一笤帚,黃衝佯裝趔趄地入了裡面。
草原法則是弱肉強食,天競自然,人們敬畏強者,甚至強盜。
強盜是不被巴彥貴族認可的強者,漢人管這種人叫強人,此稱謂也許表述的更為準確。強人可以是土匪也可以是屠夫或人販子,與歹人近意。嚴格意義上來說,草原上能生存至今的人們,都是。包括婦女,以及高過車輪的小孩。
有牲口群,還有買賣貨物才用的篷車。
呼嘯的博爾濟吉特部馬隊狂撲上去,猶如現大便的蒼蠅群,嗡嗡作響。
蒼蠅從四面八方趕來,無視對面兩翼的騎士,高舉著戰刀,衝向最薄弱也是肥水豐厚的中路。兩千不到的部族常兵,眼裡盡是肥羊。
“穩~住。”皮仰堯在厲吼。
右翼大部在收縮,壹營的人提著三眼銃騎馬緊隨著呂元守的親兵,正緊急向中路靠攏。還有一部則迎向前,與來犯之敵毫不畏懼地對撞。他們是察哈爾小分隊,無畏的紅氈帽。
“放~。”只有一輪箭,朝對面密集的地方刁鑽地平飛。
“衝~。”旗幟動了,老皮埋頭握刀,率先出擊。
衝鋒中他們依然保持縱隊隊形。作為左翼,作為一直被衛隊娃子恥笑的物件,並非只會逃跑。當人數佔優,地利佔優,手中還有可依仗的傢伙,也會上一飆。
轉眼敵人就到了也眼前,肆營的弩箭沒放倒幾個,迎面接戰的傢伙們都在快往回兜。
依舊是逃,只不過逃之前甩出了漫天的陶罐、鐵罐,然後頭也不回。
“轟轟轟,轟轟轟。”
四處是受驚的馬,還有被炸懵的敵人。一波下來,腸穿肚爛的坐騎有,不多。甩地上狗啃屎的也有,包含自己人,也不多。受傷掛彩的,最多百來個。但是,處處硝煙和巨響,滿世界的震撼。
“還是那個鬼樣,第二波能跟上的遠不夠一半。”
塔塔兒在抱怨,用蒙語同夏侯青數落肆營的不是。之前的騎營和現在的肆營,在倆個嘴裡被常常稱作扯營。風緊扯呼的那個扯。
事實上不需要第二波,博爾濟吉特部戰士騎著高頭大馬,武器精良。但他們不耐打!
一個照明,僅僅一個照面。
呼嘯而上的馬隊呼嘯而退,一刻也不願滯留地跑沒了影。
“右翼那邊,你看。”
騎兵作戰要必須空間足夠機動,平原開闊地最好。二則要保持度及前行節奏。一纏鬥,馬沒了,再想力跑動,需要一定的距離和時間。
一隊大約兩百人的騎兵,已經兜在博爾濟吉特部那廂的後面。他們平端著短弩,一個一個將迎面逃竄的科爾沁騎兵射下馬來,像是在拍蒼蠅。
“是錦衣衛,他們很厲害,馬隔得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