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母親,他的心又抽痛起來。
記得兒時,他喜歡靠在母親散著淡淡茉莉香的懷抱中,聽她一些古時的志怪故事,故事裡的妖怪似乎都很多情,較之人類也多了一分直白和坦率。
有一次母親講到一個狐女和書生的故事,那狐女驚鴻一瞥,愛上了書生,傾盡所有地助他博得功名,自此書生嬌妻美妾,官運亨通。狐女善妒,不許書生有其他女人,結果自然是被厭棄了,最後的結果也是被道人收走,千年道行毀於一場鏡花水月。
故事講完後,母親神『色』有些不自在,叫他先睡,自己回了房。他雖,卻很能體察他人心情,於是偷偷去了母親房裡檢視,果不其然,母親坐在窗前嚶嚶哭著,他那是並不懂這個故事的寓意,只是疑『惑』於母親為何只是講了個故事,便如此感傷……
其實他很怕寂寞,所以身邊女人不斷,但是又怕真心落空,於是那些人終歸只能是過客……
只是,他到底還是成了母親最厭惡的那種薄情男子。
他的唇緊緊抿著,眼神忽明忽暗。
她不知又夢見了什麼,整個人瑟瑟抖著,越地蜷縮起來,抓在他腕上的指尖冰涼冰涼的,他的心又是一抽,另一隻手輕輕覆蓋在她的手上,寒意從相觸的肌膚見滲入,他想起,曾經母親的指尖,也是這樣,冰一樣的涼……
不知不覺間,他竟在她的床邊坐了一夜,清醒過來時還未亮,見她終於睡得安穩了些,他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然後替她掖緊被腳,放輕了腳步回了房……
思緒慢慢收回,他望著窗外,幕低垂,細雪霏霏而下,月亮隱在厚厚的雲層下,只餘些微光亮從嚴絲合縫的雲間漏了出來,但也只有一圈極淡的光暈。遠處的路燈下,雪花旋舞如燈光下婀娜的舞女,即使無人欣賞也孤寂而又自顧自地旋轉著。
那雪看久了,眼睛便有些累,他收回視線,覺得胳膊有些酸,一低頭,才現貓咪猶自在他懷中睡著。
他環視著空『蕩』的屋子,抱著貓進了她的房間,將貓放進那個絨毯鋪成的窩裡。貓翻了個身,湊在另一隻肚子上睡了。又過了會兒,另一隻像是有知覺似得,竟然伸出後爪子搭上了對方的脖子,兩隻貓竟像是互相摟著睡覺一般。
這兩隻貓到這裡也就兩個月不到,竟已經如此親密了……
她今走的那樣決絕,竟連東西也全都不要了。他的手拂上她的妝臺,上面放著一枚巧的木梳,上面還沾著幾根頭,似乎還在等著主人回來清理。
他的心突然空空『蕩』『蕩』的,彷彿是缺失了些什麼。
月光穿過窗子,照在桌上的一條項鍊上,參加酒會那,她穿著深藍『色』的裙子,這條項鍊閃爍在她瑩白的肌膚上,整個人如同一朵素淡的茉莉。
他望著遠處黑黢黢的一片。她以前也曾經站在這窗前獨自落淚過嗎?
他挪動腳步,坐到他的床邊,忽然覺得有些累了,便索『性』躺了上去,枕上似乎還殘留著她間的幽香……
他突然有些懊悔今就這麼將她趕走了,可是轉念一想,手指慢慢收緊,證據確鑿,的確是她洩的密,他不懂,他對她也算不錯了,為什麼她任是這麼不安於室?
一股怒火夾雜著煩悶襲上心頭,他睜著眼瞪著花板,眼前又浮現出飯桌上她極力辯解的樣子,頭有些脹,這撲朔『迷』離的樣子,實在比辦公桌上的檔案還要叫人煩惱……
他墮入一片朦朦朧朧的夢境之中,夢裡,她正坐在窗臺前,陽光灑下來,在她的長上籠了一層淺淺的金,秋水般明澈的眼眸裡滿含笑意……
第二日,他到辦公室,卻現江董事又站在那裡等著他。
他的額角突突地跳了起來,硬著頭皮將他請進了辦公室,原以為對方是要向自己施壓,正想開口敷衍,卻被對方搶先開了口。
“勳,我回去想了想,這影片的確是有些可疑。”江董事昨日正好遇上江舒雅,於是想問她到底是怎麼弄到穆勳辦公室的影片,又想借此提醒她,凡事不可『操』之過急。結果江舒雅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手機給他過這樣一段影片。
他當下警覺起來,要了侄女的手機便交給了專業人士檢視,果然,手機被人控制了。
聯想到穆勳對那個女饒維護,而這段影片又是舒雅這裡流出的……
真是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即使最後證實那女子的確是洩密者,可即使如此,舒雅繞開穆勳直接調取了他辦公室裡的影片,還將這段影片散播出去……更遑論,僅憑一段影片並不能完全坐實什麼,倘若那女子是被冤枉的,那麼陷害她的便是舒雅。
顯然,即使舒雅只將影片給了自己一個人,也足夠引起穆勳的反感了。
而且以穆勳的手段,遲早會查到影片的來源,到時候……
他思前想後,覺得還是在穆勳查到以前比較好。
“不瞞你,這段影片本是舒雅給我的”,他見對方果然一下子臉『色』陰沉了下來,“但是我昨日去求證,竟現這影片並不是舒雅本人給我的,而她的手機被人控制了。”
穆勳的面『色』陡然變了,電光火石間,他猛然意識到了什麼。
江董事只以為他是誤會了什麼,有些著急地解釋道,“舒雅得知,當即就求著我來找你,是影片來路可以,千萬不要冤枉了好人。”
穆勳再聽不見對方些什麼,只覺得五雷轟頂一般,腦中滿是她昨日委委屈屈卻『逼』著自己向他解釋的樣子。
她那麼傲氣的一個人,從來是不屑於解釋的,若不是為了葉家……
而他竟然就這麼趕走了她……
他的心突然如被架在火堆上灼燒一般,他竟然趕走了她……
江董事還要再些什麼,可他哪裡聽得下去,“江叔,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知道舒雅不是那種人,這事我會查清的,我今一會兒有個合同要親自盯著,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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