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藏歡喜 第74節(2 / 2)

寺廟裡的作息規律,姜黎也不願再多叨擾寺裡的師父。

從側門進了自己的廂房,略略修整了一下自己的行李,便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屋裡好像有很清幽的檀香,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居住在寺廟裡的緣故。耳畔傳來清越渺遠的滴答聲,像是叩木魚的聲音。

在寺廟裡, 有這個聲音, 不稀奇。

睡意本來就是沒有的,姜黎也不想把自己的時間浪費在睡覺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

她隨手抄起床頭的一件針織毛衣,掩好門, 靜靜地朝向那大殿去。

登上那孤立山巔的殿宇時, 她覺得這大殿高不可攀。現下走進來, 卻驚覺眼前不過三兩座簡樸小屋, 古建築韻味十足, 在這渺茫的雲霧裡, 透著獨一份的孤冷。

也是。

在這偏僻寒冷的城郊, 佛像俯瞰整座山, 虔誠的信徒叩拜九百九十九步雲梯。

能聽到眾生苦願的佛啊。

自然是這紅塵俗世裡, 最冷清的存在。

從進入這寺廟裡, 姜黎一直不平靜的心就奇異地落了下來。她還會想, 還會念, 想著紅塵擾擾裡的許多煩心事, 想著有個人長階玉立,深情的目光剎那間刺痛她的心。

她強忍下這股難熬的痛苦,和冬日的寒霜相伴,靠在桃木房門旁聽著這一聲又一聲的木魚聲。

裡面該是有多虔誠?

長夜漫漫一人與清冷的月色相伴。

是寺裡的袈裟和尚在唸經,抑或是心中有所願的信徒在求告?

姜黎從前是不信佛的,她相信事在人為這四個字,比起虛無縹緲的神,她更願意相信自己的能力。

現在她明白了,她不信神佛,是因為她還沒有走到絕境。

她幽幽嘆了一口氣,這嘆息聲在這寂靜的庭院裡顯得有些突兀,那連續不停的木魚聲有了停頓。

姜黎咬了下舌頭,立刻不好意思地從門口退了出去,離的稍遠些。

木魚聲又恢復了那寧靜的節奏感,她撐著手臂坐在庭院裡的石凳上,意識漸漸混沌,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

朦朧間手裡的衣衫滑落,她恍若不覺,睏倦的腦袋越過手腕線,將將墜.落時卻落入一個溫暖的掌心。

好熟悉的氣味。

是檀香和皂角的味道,獨有的清冽,在混沌一片的沉香裡開拓出唯一的一片清明。

夢裡有人在唸經,姜黎唰的一下睜開眼,落葉自她頭頂飄零而過,她低眸看向墊在自己下巴上的毛衣,好似做了一場浮生大夢。

夢裡。

阮星蘅抱住了她。

-

回到江寧的日子很平淡,在青檀寺裡她隔絕了很多不必要的來往。

閒暇時候和寺廟裡的師父學學養花種草,心不平的時候便守在大殿前燃香抄經,墨汁頓挫於筆尖,她好像匆匆將一生的故事都回想完畢。

只是近日流鼻血的頻率愈加頻繁,寺廟裡又都是素菜,她瘦削的更加明顯,導致姜黎不得不考慮是否要再找個時間去一趟醫院。

這天寺廟裡來了一位貴客。

名貴的超跑停在山腳下,裁剪得宜的西裝卻有了不相稱的褶皺,帶著趕路的疲倦,縱然是風.流俊秀的富家公子,也不得不耐著性子一步一步登上那望不見盡頭的長階。

顧川野一言不發地站在姜黎面前。

西裝被他揉捏在手心,他的雙目緊緊瞪著她,眉心擰成了一把鎖,語氣又兇又急。

“為什麼不告而別?”

“沒有不告而別啊,醫生說我可以不住院的。”姜黎笑眯眯地給他倒了一杯水,“作為第一個到訪的好友,這杯我親手釀的朝露水就給你喝了。”

爬了一個早上的山,顧川野氣喘吁吁的。

他望了一眼姜黎的落腳地,分外嫌棄,“你怎麼住這兒了。”

“這兒清淨啊。”姜黎笑吟吟地望向他,她眼中的乖張好像在這一刻完全的褪.去,米色毛衣勾勒出細緻的腰身,她的面孔透出幾分不計較世俗的溫柔。

顧川野心晃了一下,打翻了面前的杯子。

上好的青花瓷就這麼碎了,茶水打溼她的鞋面,鋒利的瓷片就這麼落在她的腳邊。

面前的少女卻似乎一點兒也沒生氣似的,隨手抽了紙擦了桌面,熟捻地找來了寺廟的棉布拖把拖乾淨了地上的水漬。

她彎腰撿地下瓷片的時候,顧川野喉結滑動了一下,他抓住她的手腕,聲音又澀又苦。

“別動,我來撿。”

鋒利的瓷片極易刮破手,他從不捨得她做這樣的事情。

蹲下身子的視線有限,顧川野不經意的抬眸,看見她微垂著頭看著他輕輕的笑,雪白的頸子天然的揚起,她好像高高的揚起下巴,嬌笑著,語氣是慣常的頤指氣使。

“打壞了我最喜歡的這套茶具,你可是要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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