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不住,嚶嚀鬆了口,恨恨地咬著他手指,水光盈盈地望著他。
他卻是微仰著頭笑,白襯衫一塵不染,金屬鏡片折射出細碎的光,阮星蘅端坐在真皮沙發上,抬起的手指上有些晶亮的水漬,還有些咬痕。
一旁的落地燈被開啟,姜黎下意識閉上眼,又微微眯起了眼睛。
在她被燈光炫目的一盞功夫裡,阮星蘅撩起腿從沙發上下來,他把她抱到沙發裡,溫熱的手掌捂住她整個腳。
阮星蘅任由姜黎壓在他身上,像是莽撞的小獸跨坐在他身體兩旁,胡亂而又沒有章法的在他的臉上瞎湊著。
等她玩鬧了一陣,他抬手輕拍了下她的腰。
他的唇間溢位一聲喟嘆,藏在鏡片下的目光銳利而深邃,金絲鏡框像是枷鎖,他的眉目刻板而又剋制。
於是阮星蘅再度拍了一下她的腰,語氣低潤下來,像是在誘哄。
“狸狸,幫我摘下眼鏡。”
—
姜黎發誓自己年度問過最蠢的問題就是問阮星蘅為什麼要摘下眼鏡。
全能學霸難得被她噎了一下,隨後她提問的唇被毫不留情的吻住,他吻的一點也不溫柔,大概是為了懲罰她剛剛無知又大膽的問題。
姜黎勾著腿暈乎乎的趴在他身上,被親吻的時候腦袋裡還在想學霸就是學霸,表達能力都那麼含蓄。
不就是想吻她的意思嗎。
直接說不就好了。
即便是春節假日的醫院也絲毫沒有冷清的跡像,候診大廳人來人往,姜黎找了個空位拿了個熱乎乎的漢堡啃著。
顧川野跑前跑後給她拿ct報告,跑出來的時候滿頭大汗,見她一個人樂的逍遙,當下躲過她手裡的漢堡可樂,語氣難得帶了點嚴厲。
“還吃呢你,都垃圾食品。”
“你趕緊搬回家裡去,我找個米其林大廚送你家去。”顧川野橫看豎看都不滿意,“你看看你這幾年受得沒二兩肉,成天就生病。”
“怎麼的,就故意顯擺只有阮星蘅能照顧你無微不至唄。跟兄弟幾個混,就把你大小姐伺候不周到了?”
姜黎撲哧笑了出聲。
冰可樂她好心讓給他,啃了一半的漢堡她繼續搶回來吃。
空腹了三個小時排隊做c,她餓的下一秒就能在醫院暈過去。
“吃什麼不是吃啊,顧川野,到底是我生病還是你生病,你怎麼嘮嘮叨叨像個小老太?”姜黎吃飽了肚子,拍了拍手上的殘渣,語氣閒適。神態自如地開始找複診醫生的診室。
確診時候的慌張感嘛,那個時刻誰都會有那種五雷轟頂的感覺的。
姜黎甚至在那一刻把銀行卡的餘額都想了一遍,趁著人還清醒,立馬找律師留了個口頭遺囑。
後來清醒下來了,也沒那麼慌了。日子總是要一步一步走下去,這些年當記者什麼樣的大場面沒見過,只是這一次她不幸的從旁觀者變成了發生者。
就如同她無數次鼓勵陷入不幸的泥潭裡的群眾。
這一次,她將這些鼓勵的話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醫生給姜黎的建議是儘早住院治療,藥理控制等待合適的骨髓移植。
姜黎嗯了一聲,面色沉穩地拉著顧川野從醫院出來。
回頭的時候,顧川野還愣在原地,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子就這麼杵在醫院大樓面前,握著車鑰匙的手微微發顫,過了一會兒,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似乎覺得這事很難以接受。
“怎麼突然就要等移植了?”
“生病嘛,總是一陣風似的,忽然就嚴重了。”姜黎無所謂地笑了下,“其實這病就是聽著嚇人,而且對我平時生活也沒什麼影響。我現在不疼也不痛,就是等一個有緣人,做一場小手術就好了。”
“多虧了阮星蘅提醒我體檢,不然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我有這個病呢。”
“你安慰我幹嘛啊。”顧川野看了她一眼,別開臉,“生病的是你。”
“所以大少爺我自己都沒有哭,您自己就別偷偷抹眼淚了哈。快點把我送回家,我今晚和阮星蘅有約會呢。”姜黎哼笑一聲,把化驗單折成三折塞進包裡,最後一次叮囑他,“去醫院的事情暫時別和阮星蘅說。”
“知道了知道了,我向著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顧川野打著方向盤,抬頭看了她一眼問道,“為什麼這次不告訴他啊?你性格可不是那種受了委屈能憋住的人,更何況這次還是阮星蘅。”
換是以前,非得把人強逼著過來親自陪著上醫院才行。
雖然是多少年的朋友了,但顧川野真心的覺得姜黎的脾氣裡還是有點公主病的那種作勁,有時候蠻橫的不講道理,也只有阮星蘅能順著她來。
姜黎挑了下眉,隨意道,“我善解人意了唄。”
“再說了你這樣講,搞得我以前好像很不懂事一樣。”
顧川野冷笑一聲:“豈止是不懂事,簡直是不幹人事。”
姜黎笑了一聲,沒否認。
追阮星蘅這種高嶺之花,有時候手段的確得非常一點。
姜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扭頭看向顧川野,語氣透著點不確定,“你說阮星蘅以前是不是故意讓我追的啊?”
“他是不是早就喜歡我?”
顧川野打了一圈方向盤,停紅綠燈的間隙,他的眸光往她身上傾側了半分,隨即若無其事地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