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要我了嗎?”
衣袖從他手裡被抽走,就像是一陣風一樣,她走的乾脆瀟灑。
他站在原地,時光好像重新回到了在英國的那段時光,他一個人孤獨的彷徨在海岸旁,潮起潮落,他的心從未有一刻是圓滿。
天漸漸亮了起來,尹浩中摸著他的車子定位找了過來。
看見他站在海邊,神情寂寥,立刻上前一把擁住他,嘴裡大喊,“蘅哥,你不要想不開啊,是不是姜黎那大小姐又折磨你了!”
他摩拳擦掌:“這回兄弟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她生病了,要換骨髓。”
阮星蘅轉身,聲音很淡,“所以她和我提出分開的想法。”
尹浩中愣了一下,換骨髓的病無非就那麼幾種,他嚥了一下口水,開始手足無措地看著阮星蘅,費力地搜刮著安慰的話。
過了好半天,他才蹦出來一句,“她這回還挺有良心,知道為你好。”
“你也看出來了。”阮星蘅扯了下唇。
尹浩中嚇了一跳,試探問道,“那哥你是什麼意思呢?”
“我沒照顧好她,是我的錯。”
阮星蘅淡聲道:“她其實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女孩,每次用著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壞名聲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其實都是為我好。”
他們兩個人,就像是同磁的鐵塊。
都拼命的想要為對方好,都悄悄的自己有所付出,自以為是的做出最優選的解。
也是他之前不小心嚇到了她,讓她不得已說了重話,希望能讓他清醒理智的好好繼續生活下去。
阮星蘅輕笑一聲,回頭望著她離開的方向,目光好似追隨。
“小女孩的把戲。”
-
去看凌晨四點的海。
下一句話是再也別見面。
可惜阮星蘅未曾給她開口的機會。
沿著海岸線徒步而行,風吹起她駝色的風衣,她的情緒很淡,臉上的神色超脫往常的平靜。
只是心的某一處空落落的,她很熟悉這樣的感受。
再過一刻鐘,後知後覺的痛苦,會將她整個人淹沒。
不同的是,這一次她再也不會有後悔的機會。
姜黎沒想到這種痛苦會來的這樣的快,從電視臺取了批假的報告,又把房間鑰匙寄給沈聽肆的公司,當她拖著厚重的行李箱登上回江寧的航班,回頭看的時候,忽然就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如果生命有限,那就用來祈禱吧。
祈禱她的愛人萬事皆順宜,平安永順遂。
清潭寺是江寧本地的一座規模不大的小寺廟,地處翠微山上,勝在環境清幽。姜黎託朋友在寺廟裡為她找了個廂房住著,僅剩的時間太寶貴,她不願再浪費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長階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只在山腳遠遠看一眼,就令人望而生畏。
姜黎瞥了一眼,暫且放下行李又打車往回走了。
她在這人間紅塵還有未解的憾事,這九千九百九十九步,還是緩些再登。
該去哪兒呢?
上車的時候,姜黎思緒頓了一下,她望了一眼天,開口道,“去寧大附中吧。”
司機哎了一聲:“那可在東邊兒,咱們一東一西,可遠著哩。”
姜黎微微一笑:“您放心送我去,我帶夠了車費。”
司機笑了一聲,說她這姑娘還挺幽默。清潭寺又遠又偏,司機本來是不想帶她的。但是看她一個小姑娘孤零零低站在路邊,心一軟就捎上了。
沒想到這姑娘只看了一眼就定了回程,一來一回他掙足了錢。
“等回可能還要麻煩您再送我回來,車錢我照付。”姜黎很善解人意的說,“如果回程的路上您拉不到客人,我把那一程的錢也付給您。”
司機愣了一下,想起來山腳下她一個姑娘費力拎著一個24寸的行李箱。
“姑娘要住這兒啊?”
“嗯。”
還沒見過尼姑呢。
司機來了興趣,和她嘮了起來。
“帶髮修行嗎?你們這行有工資嗎?”
可能路程實在枯燥無味,有可能姜黎今天運氣好的過分,碰上一個樂於助人並且喜歡攀談的司機大叔。他那副好奇的樣子彷佛在說是否寺廟的齋飯養人,能養出她這般水靈漂亮的姑娘。
過了一會兒,司機反應過來,“你們寺廟也要坐飛機啊?出差麼?還是各個寺廟交流會啊?”
越說越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