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還泛著困呢,懶得動。聽到阮星蘅名字的時候她精神了一點,眼睛亮亮地看著同學,“你也覺得我和阮星蘅關係好?”
“當然了。班長大人那麼嚴肅的一個人,每次下課就只給你一個人講題。”
“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犧牲一下自己。”
姜黎從座位上起身,她特意動作放的輕輕的,藏在黑暗裡躡手躡腳走到阮星蘅背後,剛準備嚇他一下,手腕就被人抓住,倒是把姜黎嚇了一大跳。
“阮星蘅,你後背長眼睛了嗎?”把尖叫聲嚥下去,姜黎長呼了一口氣,腦袋湊在他身邊看著他很有耐心的一根接著一根點蠟燭。
姜黎想起來自己出來時候身上肩負的“榮光使命”。
她蹲了下來,跟著阮星蘅,他點一根,她吹滅一根,有來有往,教室裡還是一片黑暗,重新陷入一片熱鬧與嘈雜中。
“姜黎。”
阮星蘅喊了她一聲,語氣沉下來,“你不要再吹了。”
任務失敗。
姜黎哦了一聲,還是跟在他身後,一盞又一盞的光亮起來,姜黎偏過頭盯著他的臉看,錯亂的心跳聲讓她再一次確認,她就是很喜歡很喜歡阮星蘅!
蠟燭點完還有些剩下的要還給老師,阮星蘅出了門,姜黎自發地跟在他身後。
她蹦蹦跳跳走在素色長廊,目光從每個教室門前略過,最後又定睛在他挺拔筆直的肩背上。
阮星蘅是偏清瘦的型別,肩背又挺的筆直,單薄的夏衫隱隱約約透出微凸的蝴蝶骨,垂下的腕骨白皙,姜黎看的心癢癢。
手也癢癢。
光顧著看他了,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跟著走到了天台。此刻整個教學裡都陷入停電,天台之上是姜黎未曾見過的另一程風景。
她仰頭看著星空,讚歎道,“阮星蘅,今夜的星星好亮啊。”
沒收到迴音,她飛快地轉頭,警惕地保住自己,“班長大人,你不能因為我吹了你的蠟燭,你就想要在這裡毀屍滅跡吧?”
“坦白來說,這裡不具備毀屍滅跡的條件。”
阮星蘅看了她一眼,不太冷的冷笑話人姜黎成功地抽搐了兩下嘴角。
“吹吧。”
一截稍小的蠟燭出現在他的掌心,隨著火光亮起,這唯一的光源像是一個引子,將他們兩個人緊緊的系在了一起。
姜黎抬眸看了一眼他,就著他的手輕輕吹了一下。
滅了。
他又摁下打火機,陪著她一道玩。
吹了數十下,姜黎有些累了,盤著腿坐在舊報紙上,突然垂下眉毛,“阮星蘅,你會不會覺得我又不啊?”
吹完蠟燭的興奮勁過去了,盛夏的晚風吹亂了她額間的劉海,她煩悶地撥開頭髮,低頭拽著鞋帶。
“我其實是因為沒吹過蠟燭,感覺很好玩,想多吹幾下。”
“你沒過過生日嗎?”阮星蘅輕聲問道。
“沒有。”姜黎聲音更低,少掉了那生動的語調,她垂頭喪氣的少言,偷偷藏掉失意。
“那我以後每年都給你過。”
阮星蘅看著她,聲音不大,卻極有分量。在浩渺的夜空下,姜黎覺得自己就像那一顆居無定所的小行星,看見了星河燦爛的那一川銀河。
這是她少女時代裡第一次感受到承諾的分量,她鄭重其事地點了個頭,央著他再點一次蠟燭,雙手交疊虔誠地閉著眼睛許願。
蠟燭滅掉的時候,姜黎湊過腦袋笑眯眯地問他,“你猜我許了什麼願望?”
她出乎意料的靠近,毛絨絨的發頂剮蹭著下巴,像是不鋒利的小尖刺,輕微地撓在心尖上。阮星蘅下意識和她扯開了一段距離,觸及到她微微挫敗的眼睛,又不自覺溫下聲音。
“什麼願望?”
她的語調一下又高揚起來:“我許願春天可以按時到來。”
“嗯?”
似乎就等他這麼一句問詢,姜黎飛快地湊到他面前,捧著他的臉重重親了下去。
“春天按時到來,我永遠都愛你。”
……
地下室可能天生就透露出一股陰冷,耳邊止不住的哈欠聲將阮星蘅的思緒又拉了回來。鋼筆筆帽觸手生涼,他習慣了這樣的冷清,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這裡沒有窗戶,他也看不見外面的景色。
只是不經意地從亮起了手機螢幕裡翻出日曆,想到再過些日子就入了年關。
“春天要到了。”阮星蘅忽然輕輕說了一句,這兒空曠又安靜,回聲將他的心事放大了數倍,又清晰地傳到姜黎的耳朵裡
姜黎自然順口回了他:“什麼?”
“沒什麼,你要是冷,可以蓋我的被子。”黑暗不大讓人看得清他的神色,姜黎將手電筒對著他,只來得及捕捉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冷意,隨即便看他微微抬了抬下巴,近乎冷漠地趕人,“天氣預備說明天一早雪就會停,門口有計程車。”
好明晃晃的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