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請過目。”
張斷接過方松遞過來的書卷，揉了揉眉心，方松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退了出去。
張斷感到頭有些疼痛，但是還好不是很礙事，他繼續看向手中的書卷。
這乃是整個青州累積下來的卷案，在戰亂年代的現在，如何保持治下的安寧才是他最需要的做的。
“廣縣商品販賣私自加稅，懇請大人落下處罰。”
張斷微微點頭，在書卷上切切實實地寫下自己的主意。
“以民法論處。”
隨後張斷收起書卷，拿起了下一張，只見上面寫道“北海偶有村民現如山般巨魚，有學子驚呼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
張斷嘴角微微勾起，只是隨即又消失在臉上，腦海中的記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很淡了，如今的他只記得那篇著名的著作，而那些人，那些事，早已經忘卻了。
心頭一動，張斷走出房間，王小虎在外扎著馬步，看到他出來之後連忙端正。
“去北海。”
王小虎一愣，隨後欣喜，印象中，老師已經許久沒有出過這扇門了。
不知何時開始，這裡慢慢變冷，似乎有雪花飄落，不知不覺又是一年，張斷想了想，如果按照歷史的話，此時已經是公元198年的冬天了吧。
此時時節，江上還未曾冰封，只是有點點凝固的點在水中，倒是不妨礙船隻的透過。
於是張斷便從泰安一路向南，欲要泛舟行至北海。
這一路只有寥寥幾個人知道，隨行的人也只有方松與王小虎二人。
下游位置，江面平靜而不起波瀾，王小虎一來一回地划著船槳，原本他只是划了一會便感到手痠無力，然而張斷輕聲提點了幾句，便逐漸遊刃有餘。
“這一段旅程，不僅僅是為了探訪北海，也是為了歷練你，讓你的心思沉靜下來。”張斷如此對王小虎說道“經過那一戰，你已經有了對戰的實踐，斬殺文丑就是你最好的答案，然而你殺性太重，過分會忘記理智，無法成為一個真正的萬人敵，因此便帶你來泛舟江上，磨練心性。”
於是王小虎順理成章地帶上了斗笠，化作一個劃舟人，每日安靜的劃舟，逐漸地，心境便穩了下來，比起戰場上的兇悍，如今的他看起來更像一個思想者。
正當王小虎有些走神的時候，忽然餘光看到了江上的另一邊也有一座小舟劃過，那小舟看到他們之後似乎調轉了方向，朝著他們這邊而來。
王小虎有眼神詢問張斷，張斷微微點頭，與方松相對坐立，靜等來舟。
待到舟到了身邊，這才看清了那舟上的模樣。
那舟上同樣有著三人，除了一位僱傭的船家以外，還有一老一少共同站起，隔空遙遙行禮。
方松站起回禮，看著對方的舟略小，便邀請他們到自家的舟上說話。
“未曾想到能在這遙遙江水上看到人跡，真是難得啊。”老者笑道。
方松笑著回應“我等比之於江水，就宛如江水比之於天下，江水尚且能夠在天下中清晰可見，我等怎麼不能在江水中見到呢？因此能看到我們也是一件幸事。”
老者不禁哈哈一笑，“倒也是個有趣之人，老朽甄逸，這位是三子甄堯。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方松打了個哈哈，“原來是北海甄家，已是久仰了。鄙人只是一介不出名的文士，姓方名松無字，甄老大人請了。”
甄逸眼神不露痕跡的瞟了一眼方松身後靜靜看著的冷肅青年，這青年頗為奇怪，明明正是年輕輕輕的時候，便已經有了滿頭白，遇見他並不行禮，顯得十分倨傲，但是看模樣卻又是冷漠的模樣。
“呵呵，年輕人怎可無字，今你我在江上相遇，乃是緣分所至，恰又共度一舟，乃是天定，方松，今日時候正好，不如我為你取一字如何？”
方松聽聞退後一步，也正是這一步，巧妙地落後了張斷半步，微微一禮道“多謝甄老大人賞識，只是鄙人並不打算揚名於天下，只希望在我家公子身邊服侍，因此只能多謝甄老大人的好意了。”
“哦？”甄逸訝異，面前這個男子舉止不凡，結果卻自稱是這個白男子的隨從，連隨從都是這樣，那朱家又能弱到哪裡去？
“不止這位是？”
張斷微微拱手，與甄逸行同輩之禮，看得甄逸眉頭一皺，隨後便聽見他說道“吾姓張名斷，字潤之，甄老大人有禮。”
“張斷？”甄逸眯起眼睛，這個名字好生熟悉，卻不知道在哪裡聽到過，不過他心中對張斷的傲慢很是不爽，便暗哼一聲，不再理會，轉而向方松搭話。
張斷也無所謂，對著江面擺起一個隨意的姿勢，就這樣怔怔地看著江上出神，確實不知道在想什麼，而這副模樣，倒是像極了傳說中的謫仙，宛如謫仙下凡一般絕美。
察覺到自家兒子一直在偷偷地看著那白的公子，甄逸輕咳兩聲，驚醒了身後的甄堯，後者猛地回神，不由得有些尷尬。
而這一幕方松肯定是注意到了，笑了笑便轉移話題道“甄老大人今日為何會泛舟於江上？”看書喇
甄逸的注意力被拉了回來，一聽這個問題頓時有些難以啟齒。
“其實，這件事情關乎到老朽的家事，區區小事，還是不要提......”
話語未落，甄堯就急著插嘴道“父親，小妹的婚事怎麼能是小事呢？”
“哦？婚事？”方松餘光看了一眼彷彿行了禪功的張斷，笑著問道“這婚事從何而來，老大人可否細細說說，若是可行，能否讓鄙人與公子也去湊湊熱鬧？”
甄逸瞪了自家傻兒一眼，嘆了口氣說道“倒也並非不能說，只是家中幼女頑劣，老朽已經為其說好了一門婚煙，卻不想她死不願意這......便成了一件難事，都怪老朽平時寵溺太甚，才導致如此結果。”
“原來是這樣麼......”方松心中忽然有一個想法，站起來走到張斷身邊，小聲說道“公子，那甄家正逢有趣事，剛好與我們的目的地順路，不知能否前去湊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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