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玉在季禮之外的人面前,總是那樣一副笑模樣,半點兒資訊都不漏出去:“那承蒙您看得起了,是不是?”
總之,誰也別想從他的嘴裡掏出長公主和季禮的資訊。
黏皮糖衝這傢伙放了一個屁。
陸剎猜不透他,神色便越發難看,索性不再跟他繞彎子:“我已經得到訊息了。”
“我看你是發瘋了,長公主如果真的復甦,季禮的地位,你這輩子都攀不上。”
戎玉懶洋洋地笑:“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沒有心情擔心我的戀愛吧?”
長公主復甦。
第一個倒黴的就是角鬥場的投資者。
“你不想知道自己身世嗎?”陸剎忽然問。
戎玉的眼神兒終於分給了他一點。
陸剎冷笑了起來:“角鬥場毀了,你被買入的資訊,這世界上恐怕沒有幾個人知道了。”
“不如我發發善心告訴你。”
“你是帝國殲滅的甲級星際海盜,遺留下來的孤兒。”
“證據我已經發到你的賬號上了,你儘可以去核對,儘管明面上的聯絡很少,但在這個年代,只要下功夫去查,沒有什麼是沉默的秘密。”
陸剎的表情並不是開玩笑,而是切實地認為他可笑:“罪犯的兒子,當年出於人道主義沒有對你處刑……但如果長公主知道了,你覺得你跟季禮還有可能嗎?”
戎玉的表情,終於在那一瞬間變得肅殺。
陸剎卻惡意地笑了起來:“你看,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我們不希望長公主復甦,你也是一樣的,這場比賽的勝負本就無關緊要,你如果願意幫我,我一輩子都會幫你保守這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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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比賽,戎玉打得極兇。
他們原本的優勢就不小,這次卻幾乎是壓著軍校在打,戎玉幾乎像瘋了一樣,一個可以抵上三個,引得滿座的觀眾連連驚呼,連星校自己的學生都忍不住驚歎。
這是連季禮都沒有料想到的。
戎玉的狂化已經相當穩定,哪怕在金瞳狀態下也能控制住自己,但這次卻明顯失控了。
他滿腦子都是在比賽開始以前,跟陸剎的對話。
“你要我幫你什麼?”他問。
陸剎低語:“你知道的,現在沒人能進深海。”
“但你可以。”
“只要你幫了我這次,我就永遠地為你保守秘密。”
話音未落。
戎玉的劍已經指在了陸剎的喉嚨。
戎玉的眼瞳已經變成了金色,野獸似的注視著面前的人,聲音乾澀而冷漠。
“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戎玉的眸中洩露出殺意。
陸剎這才真的感到殺意的威脅,他身體在顫抖,眼神確實嘲弄的:“……你敢殺人嗎?”
“在角鬥場一個人都沒有殺過的懦夫,你敢動手嗎?”
這段對話是被斷牙打斷的,那傢伙還以為陸剎是來找茬的,興沖沖地就過來了,沒想到卻打斷了最重要的環節。
他敢嗎?
戎玉駕駛著機甲時,滿腦子都是這樣的問題。
一聲的淘汰音響起,被他擊碎的機甲還在原地,駕駛者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驚疑不定地注視著他。
戎玉清晰地認識到,這一場比賽,是實機操作,任何的戰損、甚至意外,都是有可能的。
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這句話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地縈繞著、嗡鳴著、他的血液前所未有地沸騰燃燒,可他的身體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戰慄。
狂化從未這樣徹底地控制過他,哪怕在角鬥場也沒有。
這一刻,他的腦海沒有任何的理智、也不剩下任何的邏輯,只剩下那些翻來覆去的念頭,灼熱又罪惡的念頭。
他渴望戰鬥、渴望鮮血、渴望敵人的死亡。
陸剎是角鬥場的元兇之一,他死有餘辜。
沒人能阻止他跟季禮在一起。
任何人都不能。
這些惡意的低語,糾纏在一起,膨脹成了熾烈的惡念,縈繞在星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