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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琴捏緊了雙拳,大聲道:“當然不願寫也可以。”她想到自打進宮後發生的種種事,想到了感覺無力時那種自我厭棄。
她們四人從小陪伴在娘娘身邊,沒吃過苦沒受過累,如今娘娘困境,該是她們排憂解難的時候,她不能再凡事都依靠別人了,她該自立起來,才能好好的成為娘娘的左右手。
這麼想著,她在下面一眾目光下又說,“不願的直接離開即可。”
下面的雜聲頓時沒了。
一雙眼對上無數雙眼。
抱琴向來是個老好人,為人溫和,從來不亂髮脾氣,可沒想到今天竟會說出這種話。
安靜。
直到一個細小的聲音響起:“奴婢不會寫字,可否讓弄畫姐姐代筆?”
“可。”
抱琴心中一鬆,指引那宮女往弄畫面前去,弄畫自然要做配合,不光一臉笑,詢問那宮女姓名年紀時,聲音很甜,還很大聲。
有這麼一個開頭,不管其他人願不願意,只要不想失去參選資格的,都必須按照抱琴所言去做。
於是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上前的人越來越多,甚至自發排起了隊,有那麼幾個似乎不甘不願的,見此情形,也只能對視一眼紛紛上前,其中也包括了宮女所送來的那幾個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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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這是一部分的。”
弄畫拿著一疊紙走進來,在外面進入正軌後,侍書就出去幫忙了,所以弄畫才能抽空進來送寫好的東西。
“別走,找個地方坐下來幫忙看看。”書案後,晚香說道。
弄畫露出不解之色。
“既然我們不知她們是何身份,背後又有何人,那就讓她們自己寫出來。”
“可若是她們說謊?”司棋有些遲疑道。
晚香笑了笑,緩緩給她們解釋為何會弄這麼一出。
之所以會這麼突然就叫所有人過來,打得就是出其不意的主意,這些人大多背後有主,上面有吩咐,下面人才能辦事,可若是不給她們聽命的機會呢?
且很多人被安插過來,就算有人刻意打聽她們的過往經歷,也不過隻字片語而已,哪有寫的來得清楚明白?人可以一時說謊,可大多不會想到去編造過往經歷,因為過往經歷時間跨度過大,需要一整套說辭才可以不出紕漏,一個不慎就圓不過來。
而白字黑字寫下來——難道這些人就不怕寫的時候一時編得爽,事後找補不過來?基於這種心態,很多人都會謹慎為之,也都不會選擇去說謊。
這就是晚香打的主意,利用這一環套一環,根據人的心理弱點,來儘可能多的榨出這些人的真實經歷。
這種利用人心的手段,換做原本的杜晚香自然使不出來,可此時的晚香早已不是當初的晚香,是穿越多個世界,經歷了無數種種才一步步走過來,說多智近妖倒也不至於,可要說拿捏人心之法,晚香自信還能使的一二。
當然這麼做唯一的目的,不過是晚香如今身邊沒有可用之人,又怕再找來幾個‘綠藥’,才想儘可能的把挑上來的人進行篩選,也許篩選到最後說不定還是有漏網之魚,但至少要比之前的處境好。
“你們先看吧,把覺得可以的留下,覺得不行的放在一旁,等會弄罷再來說說有的人為何能留下,有些人為何不能留。”
其實晚香說這麼多,也是為了藉機點撥抱琴幾個,包括之前把挑人的活兒交給抱琴去主持。
她不想再重蹈前世的覆轍了,這一世她身邊的人一個都不能少。
……
因著晚香這麼一說,連耐不住性子的弄畫都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她和司棋二人看了又看,琢磨了又琢磨,才把手裡那幾張紙分了兩份。
“奴婢覺得這個人不能留是因為她以前在永壽宮服侍過,雖然只是做了個灑掃的小宮女,做了一個多月又調去了暢音閣,但永壽宮是方貴妃的地方。”弄畫猶猶豫豫說道。她剛才幫人代筆寫了不少,其實對很多人的來歷都心中有數,之所以會猶豫也是怕挑選的方向不對。
晚香點了點頭。
“那就不要了?”一直到晚香把那張紙放到不留的那一摞,弄畫還有些不敢置信。
“不然你以為有多複雜?我們現在先挑個大概,等挑好後再讓人去挨個讓她們複述一遍,無誤的話就把人留下來。二等宮女是八人,留十五個,先用一陣子再說。”
再複述一遍,是為何檢驗是否有說謊,一般人在描述較為複雜的事情,尤其是在其中摻假的情況下,都不能做到兩遍下來都能一絲一毫不差。
至於為何明明只要八人,卻多留了七人,還要用一段時間再定,不過是為了徹底把下面的水攪渾,只有水渾了,該顯現的東西才會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