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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順嬪就來了坤寧宮。
她一改平時委屈怯弱之態,臉上多了不顯的幾分欣喜,與晚香對話來往之間,她似乎找到了一絲奇詭的平衡,自顧自話地和晚香進行著她以為的心有靈犀。
只可惜晚香表現得懨懨的,司棋她們也說這是春乏,說娘娘最近幹什麼都沒精神,胃口也不太好。
為此,順嬪特意討好地提了幾樣爽口的吃食,寄望能給晚香開胃。
晚香還是神色淡淡的。
順嬪心中滿是不解,蔫蔫地回去了。過了幾日,她藉口又來,晚香還是待她不冷不熱。
她的曲意逢迎,沒有得到皇后的迎合,她的俏媚眼做給了瞎子看,難道說杜家人沒把那事告訴給皇后?可明明杜家人進宮來了。
順嬪無法,只能讓人出宮去問。
……
順嬪不同於其他妃嬪,她本身就是方家的家生子,她老子娘哥哥嫂子們都是方家的家生奴僕。
當年她被選到方貴妃身邊陪嫁進宮,不光是因為她長相貌美,家生子的身份也佔一層原因。
只可惜當年她沒聽方貴妃的話,自己一時富貴迷了心竅爬了龍床,事後方貴妃雖沒少對付她,可實際上對她的家人並沒有下狠手。甚至在順嬪生了皇子後,方家還主動給她家裡人去了奴籍。
這些年,順嬪在方貴妃手下苟且偷生,順嬪的家人離開方家後,就藉著有個皇子外甥的名頭,謀了個無品級的小京官來當,所以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這家人底子就不是什麼膽大妄為的,僅有一個順嬪算是根裡出了變異。膽子不大,自然不敢肆意妄為,處世低調,也就不會扎眼,也因此順嬪的家人雖至於大富大貴,但日子比起以前給人當奴婢來說要好過太多。
這次私下和杜家人接觸,就是順嬪哥哥王二牛。
不過現在他不叫王二牛了,改了個名叫王二柳,順嬪大哥改名叫王大柳,一字之差就顯得沒那麼土氣了。
王二柳是透過杜賀聯絡上杜家的。
京城這種掉下一塊牌匾就能砸中幾個官的地方,有爵位有封號的人太多,但可也不可能人人都是富貴的,嫡子們有嫡子的出路,庶子們也有庶子的交際。
像杜賀,平時與他交際頻繁的就是某某家的庶子,某某家的旁系子弟,或者某某外室小舅子。他本身有個七品閒職在身,來往交際的也都是這類人。
所以王二柳能聯絡上他並不值得奇怪。
而王家本就是奴僕出身,王二柳以前給人當跑腿打雜的,最是會曲意逢迎,杜賀喜歡喝酒,他就請客喝酒,杜賀喜歡聽戲,他就去尋了戲票送給杜賀,這麼一來二去兩人就熟了,還引為知己。
既然成知己了,自然少不得談些知心話題。
而杜賀呢,本身就較為平庸,又是個庶子,在家裡不算得寵。可做人嘛,誰不希望自己能有好前程,又受家中長輩看重,杜賀平時雖不至於怨恨家裡,但難免會有抱怨。
不被看重?那就找點事情來讓家裡看重!
什麼你有個妹妹是皇后,沒有皇子傍身?正好我也有個妹妹是嬪位,有個兒子但不得寵!
於是一拍即合,這不就聯絡上了杜家。
而杜家那邊,本就因朝中擁立太子之事焦頭爛額,又不敢再去試圖說服晚香,生怕物極必反。
而且他們也想過了,即使娘娘現在生個皇子,恐怕也來不及,人家都在房頭上打了,你還在屋下面看著,湊熱鬧你都趕不上趟,這時候順嬪母子送上門來,簡直就是瞌睡碰上了枕頭。
當然前提是他們也清楚他們說了也不算,這事還得皇后同意才行,這才有吳氏的進宮之行。
所以當順嬪見勢不對,第一時間往宮外傳話,讓哥哥王二柳再去聯絡杜家人。
怕走漏風聲,王二柳一般是不上杜家門的,只找來杜賀,兩人尋了家酒樓擺上一桌邊吃邊談。
王二柳試探杜賀,杜賀這邊支支吾吾,被逼急了才說這事家裡人說還得商量。
商量什麼?
這明擺著是出了變數!
上次杜賀可不是這種態度,難道說杜家人不想幹了,還是有了別的選擇,有人半路截胡了?
王二柳更傾向後者,頓時吃罷飯連戲都不去看了,忙讓人往宮裡傳話。
另一頭順嬪收到家裡的遞話,當場就變了臉色,她左思右想想不出所以然,難道說是前面的和貴人背後又幹了什麼?
順嬪心裡是不信的,因為之前她就做了防備,而且和嬪一直臥病還沒好,她哪有什麼功夫去趁機搗亂。
想是這麼想,為了以防萬一,順嬪還是著人去打聽,同時還讓人在宮外打聽杜家最近可接觸了什麼可疑的人。
一番打聽無果,順嬪陷入沉思。
連著幾天夜裡沒睡好覺,她左思右想終於拿定主意。
順嬪沒主動去求見晚香,而是還讓她二哥去聯絡杜家,告訴杜家她知道是誰害死了太子和皇后,只要杜家願意和她結盟,皇后能收十二皇子為養子,她就把這事告訴杜家。
值得一提的是,順嬪自稱手裡有確鑿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