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沒中毒?那你剛才……”她脫口而出。
“不這麼做,他們怎麼會乖乖留下來送死呢。”薛師兄面無表情,竟然還好心地解釋了一句,同時深深地看了一眼殿上濃稠得像要滴下來的霧氣。
江晚疑惑地問:“那為什麼又忽然……”她原本想問你剛才看他們作死看得挺開心的,為什麼忽然把這些人全殺了?但是話說到一半方才覺得不對,連忙停下,換了另一句話,狗腿又諂媚地說:“師兄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薛師兄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轉身往內殿走去。
江晚剛才還信誓旦旦說了“要追隨師兄去殺人”,現在只好硬著頭皮跟著他往後走。
她裙子重重疊疊的,雖然不太厚,但是吸水性很強,剛才那麼稠的血霧籠罩下來,雖然裙子上斑駁一片,但是還不至於一邊走一邊滴血。
現在周圍非常安靜,安靜到耳邊都出現輕微的白噪音了。
因為整個混元內門有資格出現在朱令臺的人基本都被他殺乾淨了。
不算外面那隻不知道怎麼混進來的熊貓,整個朱令臺應該只剩下他們倆個了。
朱令臺很大,而且有五層,依山而建,江晚跟著他上了兩層,就看見一個散發著濃濃寒意的池子。
整個池子全是由冰築成的。
池子晶瑩剔透,可謂巧奪天工,池子中裝著一池滿滿的冰水,岸上盡是永不融化的堅冰。
說實話,這麼個冰天雪地琉璃世界確實很好看,冷色調和連綿寒意堆砌出了讓人生畏的氣勢。
好看是好看,只有一個問題……
全是冰,巨特麼滑啊!!!
江晚在進門的時候摔了一跤,爬起來又摔了一跤,要不是薛師兄一直在穩穩地往前走,她甚至想直接躺在地上不起來了。
躺在地上也沒什麼不好的,她剛才摔倒躺在地上不動的時候,還自發往前滑了一段路呢。
這浴室可沒有坡度,能滑起來全靠幾乎沒有的摩擦力。
江晚估計要是有人來這地方碰瓷,那得多事半功倍啊,躺地上本來只想碰瓷一輛老爺車,老爺車根本剎不住車,刷的滑過去,再來一輛,又刷的滑過去,一輛又一輛……十幾秒碰瓷了五六輛,最後喊救護車,救護車也剎不住車,刷的又從他身上滑過去……
江晚:“……”
對不起到個陌生的地方她就喜歡胡思亂想。
江晚再次艱難地從冰上爬起來,抬眼看見薛師兄似笑非笑的眼睛,忽然靈光一閃:
薛師兄對那些作死的人失去了興趣,不會是因為……
誰作死比得上現在的她啊……
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狗裡狗氣的。
她慘兮兮地朝這位剛殺得滿堂鮮血現在依舊纖塵不染的師兄笑了笑,正在思考要不要向他求助,忽然見他整個人朝自己騰空飛來,然後自己脖頸生痛,撲通一聲就掉進了身後隔著好幾步遠的寒池。
動作太快,江晚嗆了好幾口水才逐漸反應過來。
薛師兄原本出手就是殺招,想直接扭斷她的脖子,不知道看見了什麼,忽然停手,可是力道已經收不回來了,只能帶著她一起掉進冰寒刺骨的池水中。
生死關頭,江晚忽然了悟,他說不定根本就沒信過她說的什麼“仰慕師兄”,只把她看做和外面的人沒什麼兩樣。既然都是想謀取自己性命,那就都殺掉吧。
可是,為什麼要帶她走這麼一段路?為什麼剛才不下手一起殺掉?這樣不是省事多了嗎?
江晚被凍得一哆嗦,小腿上的肌肉收縮到痙攣的地步。這池子太深,她又不會游泳,根本夠不著底,一個勁地往下滑。
她裙子上還浸著別人的血,被水一泡,從她鼻尖經過,絲絲縷縷地往上飄。
她口鼻裡都嗆了水,鈍鈍地痛。可是現在她顧不上痛,因為窒息的危險如影隨形,片刻不離地糾纏上來。
喂總不會在這兒淹死吧……
江晚忽然覺得臉頰一緊,隨後一股堅定的力量把她直接拉上了水面。
薛師兄掐著她的臉頰,眼中一片肅殺。
江晚:“……”
江晚:“……”
江晚猜他是想掐著她的脖子把她拽起來的,但是一不小心抓偏了一點,掐脖子變成了掐臉。
可是。
可是……
為什麼她一個美少女要胸有胸要腿有腿臉上竟然還有能捏起來的嬰兒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不要活了!讓她淹死算了!!!
嗚嗚嗚嗚嗚!!!
薛師兄約莫被她放棄人生的眼神驚到了,才察覺到掐脖子和掐臉是兩個不同含義的動作。
他手一鬆開,江晚臉上立刻出現了兩個紅紅的指印,好在因為泡在冷水裡,還沒有腫起來。
薛師兄半身浸泡在水中,白衣沾溼,他完全沒覺得冷,微微俯下身子,一隻手扳過她的臉,一邊伸手用指腹去擦她眉心的紅痕,沉聲問:“這是哪來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情緒激盪,江晚靠的又足夠近,她清楚地看見,那些詭異的墨黑紋路,正一點一點從他衣領中爬出來,向他的側臉延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