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且安城(2 / 2)

薛懷朔說:“對,因為然後那個丈夫也被人殺了。同樣死得很慘。這一次有人目睹了兇手——正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又懦弱又好說話的書生哥哥。”

江晚其實一開始就猜到了,但是見他要講故事,便配合地聽下去,如今見結局果然和自己猜測的毫無差別,便說:“哎呀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嫁給這些臭男人的,哥哥對我最好了。”

薛懷朔笑了笑,給她攏了攏領口,繼續說:“可是,那個書生哥哥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他拒絕承認自己做下這一切,拒絕承認自己虐殺了那麼多人為妹妹報仇。”

“咦?那是怎麼一回事?”

“城主也糊塗了,將他收監之後,派人成日監視他的動向。有一天終於給發現了,這個書生在不同的時刻,會變成另一個人——更暴虐、更衝動。書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另一個人,也不知道這另一個人會用他的身體去殺人。”

雙重人格。這個詞就停在江晚嘴邊,但是她沒有說出來。

“後來怎麼辦呢?”江晚問:“畢竟人不是書生殺的,是他身體裡的另一個人殺的,而且書生身體裡的另一個人也只是為了給自己的妹妹報仇啊。”

“城主也顧慮到了這一點,這樁案子肯定不能簡單地以殺人償命論處。前任斬魔師提議,讓此地的庇佑神西靈元君來決定這樁公案的走向。”薛懷朔說:“於是城主將書生一人放在小舟上,放任小舟駛入西靈元君所居住的高草叢中。”

江晚追問道:“然後呢?西靈元君怎麼處理的呢?”

薛懷朔:“沒了。西靈元君已經上千年沒有露過面了,這次也沒有露面。斬魔師這個提議,其實就是要放書生一條生路,讓他從河道逃生,離開這裡,不要再回來了。”

江晚情緒有點複雜:“這樣啊。”

薛懷朔卻是換了個話題:“你也察覺到喬五兒有點不太對勁了是不是?”

江晚點點頭:“喬大夫雖然對我很好,但她確實有點怪怪的。”

薛懷朔:“她強調說我們有疑問可以去問且安城中居住的前任斬魔師,她既然這麼著重強調,這個斬魔師肯定有問題——現在我們的難處在於不知道她到底要幹什麼。”

江晚立刻心領神會:“師兄你是想說,反正我們現在也全無頭緒,不如去斬魔師那裡看看?”

薛懷朔點頭,他又說:“你身體要是不太舒服,就在這兒休息也好,我一個人去,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江晚睜大眼睛,覺得受到了侮辱:“我沒有不舒服!我要去!”

過分!她好歹也有認真修行,不過是睡了一覺,怎麼可能會不舒服!師兄又沒把她當爐鼎睡!

……不過他好像倒是挺希望自己能當她的爐鼎的。

江晚:“……”

.

且安城的男人們都愛喝酒,不分時間地點,湊在一起就是喝。

走商行運輸、大冬天也要上路賺錢養家的男人一大早就圍在一起喝酒暖身子,馬低著頭在吃乾草料,即將駕車出行的男人們坐在馬旁喝酒。

大冬天還要跑鏢的男人大都捨不得花錢,要攢著錢養家,一群人圍在一起喝酒,也不過是湊錢買了一大缸濁酒,一人只分得到半碗。

有人帶了個大蘿蔔來佐酒,也不好意思一個人吃,於是一個白色的大蘿蔔就這麼不嫌髒地放在車轅上,喝酒的人一個接一個拿著嘎吱咬一口。

一個瘦高的年輕人正好路過,對著地圖看了看附近,禮貌地向他們問道:“請問項老是住在這兒嗎?”

那年輕人戴著斗笠,身邊跟著的小姑娘則戴著帷帽,都看不清臉。

正喝酒的男人點點頭,說:“就是這家,進去往前直走,小心狗,他家狗兇。”

戴著帷帽的姑娘正是江晚,她一邊想且安人也沒傳說中那麼難相處,一邊道謝:“謝謝。”

喝酒的男人順口答道:“你和我客氣你媽呢。”

江晚:“……”

旁邊一起喝酒的同伴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帶著醉意說:“人家不是我們本地的。”

然後轉頭向江晚說:“不好意思啊,我們沒輕沒重慣了,別理他,他沒什麼惡意。”

告別那群喝酒的男人之後,江晚牽著薛師兄的手,按照他們指的路往裡走去。

前任斬魔師項老就住在裡面。

大門沒關,虛掩著,院子裡一隻狗和一隻雞正對峙著,具體來講就是那隻狗正在持續地嘗試和雞進行一些不太友好的跨生殖交流,而雞在不停地用左眼和右眼輪流瞪它。

江晚先是習慣性地回憶了一下雞從解剖學上能不能用正臉看別的生物,然後發現雞和狗之後坐了個有點傻乎乎的姑娘。

她眉心一點美人痣,身上穿著寶藍色的漂亮衣裙。那裙子也說不上哪裡好看,但江晚就是挪不開眼睛,那衣裙像是有什麼了不得的魔力一樣。

那純粹的、深深的寶藍色,彷彿是天然拓印下來的孔雀石一樣,和她眉心的美人痣遙遙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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