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該洞房了(重生) 第1節(2 / 2)

“呸!”俞晗芝朝他啐了一口,力道大得兩瓣唇裂開了,鮮血流出,她也沒有伸手去擦,只是心中憤恨而痛苦,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彷彿崩潰而絕望。

原來啊,她一心愛慕的人,為的不過是她綾霧大東家的身份!所有的過往皆虛情假意!而邵舒呢,她的夫君,她總是看不順眼的人,才是唯一護著自己的人,無怨無求。

“你既然知道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戴茵茵冷冷道:“綾霧商號大大當家除了手令,還需要什麼?”

俞晗芝渾身發疼,伏在床上,低低一聲:“大當家的信物。”

戴茵茵問道:“信物是什麼?”

俞晗芝冷笑:“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戴茵茵的臉色微變:“不說?我有千種萬種折磨你的方法,不僅是你,還有你身邊的人,他們都會因為你活在痛苦的地獄裡。”

俞晗芝緩緩閉上眼睛,刻骨的寒意包裹全身,一日兩日無數日,猶如身陷地獄,被百鬼侵蝕,心神俱耗,而她心間提著的那口氣正一點點消散。她知道,自己將時日無多,在此之前,她必須再見戴茵茵一面。

若有來世……

若有來世,一定不會放過他們任何一個人!

咚的一聲響,繫著紅絲綢的玉秤掉落在地。

俞晗芝猛地睜開雙眸,心口傳來一絲刺痛,這是哪裡?她記得自己撐著最後一口氣,和戴茵茵談判,將她引入了陷阱。

“綾霧號不僅需要大東家的手令,還有一個秘密信物。信物的啟動,比較複雜,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有一個前提。”

“我要邵禹的命。”

後來,戴茵茵當著她的面殺了邵禹,當然,他是假死的。她真正的目的也並非如此,她告訴戴茵茵大東家的信物被她放在江南的櫃坊,且需要她本人親自去拿。

說完這番話她體內的毒性發作,閉了眼,魂魄飄了七天七夜。她看到戴茵茵和邵禹去了江南,拿出櫃坊裡的信物,魂魄癲狂地笑了起來。

那並不是大東家的信物,而是她和威遠山莊的少夫人約定的死亡之契,誰人前來取信物,訊息會第一時間發給威遠山莊和江湖各地勢力,天涯海角,必誅殺之。

頭七那夜,俞晗芝的魂魄飄回了坤王府,沒等來威遠山莊,卻意外地看到了邵舒。他手裡拿著那個信物,還掌握了邵禹私通關南三王的罪證,帶了一幫死士將王府包圍,連王爺老爹的面子也不給,押著邵禹和戴茵茵,嚴刑拷打。

戴茵茵被五花大綁扔在雪地裡,活活凍死。

在她印象裡,一直是酸文假醋、弱不禁風的病弱相公,卻成了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的王者。

他替她證實了清白,殺了一甘汙衊者,殺了戴茵茵,囚禁折磨邵禹……只看到這裡,俞晗芝感覺有一股強力將她往虛無拉,她想要伸手去抓邵舒,迎面而來一股衝力直擊她的心口。

她看到自己的魂魄,碎裂了……

眼前罩著一片陰影,俞晗芝還有些懵,伸手揭開頭上的紅布,入目的是一顆大繡球。

她再抬眸,眨了眨眼,看到身著新郎服的邵舒,再次眨眼,見他半彎著的腰微微起了些,似乎要去撿地上的玉秤,但礙於什麼,沒敢再動。

眼前人微微偏頭,眉眼半掩,如玉朗朗,一向青衫白袍的男子忽然穿上如火般的紅色,燭光掩映,像極了海角雪地裡發著的熒光。

這場景似乎有些眼熟?是邵舒?她竟然看到了邵舒,難道人死後能回味過往的片段嗎?

洞房花燭夜?俞晗芝輕笑一聲,頂著沉重的鳳冠,臀部順勢往下滑,伸手把玉秤撿了起來,遞到邵舒的手中,再替自己搭上紅蓋頭。

蓋頭下,邵舒聽見她輕聲細語道:“你繼續。”

剛才還氣惱地拍掉玉秤,雙腿亂踢,寧死不肯揭蓋頭的新娘子,怎麼眼下態度如此大的轉變?邵舒那雙桃花眼中拂過一絲疏離的疑惑。

“快點吶。”蓋頭下的人在催。

邵舒伸直玉秤,輕輕來到綢布下,流蘇晃動著,一點點揭開,露出新娘清麗絕美的容顏,那個令他一見鍾情、念念不忘的人。

俞晗芝的視線隨著紅蓋頭往上,直到與眼前的人視線相交。

以前覺得他弱不禁風,其實仔細看看他身材高挑,猶如勁松,眉眼生得明朗而深邃,光明得如同朗月一般,舉止自帶讀書人那種秋月寒江的氣質。分明沒笑,可一雙桃花眼卻已帶了幾分情意,一看便叫人沉醉。

那一瞬間,俞晗芝想起很多過往的事情,眼眶溼溼的,但她不想哭,她只想和她的夫君重新認識一翻,只當是夢一場,圓了當初沒有的洞房花燭夜。

可邵舒看在眼裡,覺得她是欲哭無淚,恐怕是嫁給他叫她傷心不已。他知道她一直愛著大哥,想嫁的人,也只是他大哥而已。

可既然嫁給了他,他願意謹守禮儀,一輩子對她好,一輩子守著她。

邵舒往後退了一步,溫聲道:“娘子一路顛簸辛苦了,今夜早些休息。”

正欲離開,床榻的人忽然動了,玉白的手拉住他衣袂,他側頭一看,猝不及防望見一張委屈柔弱、雲嬌雨怯的臉蛋。

她歪頭淺笑,一抹梨渦被燭光印著風采,只道:“夫君,就這麼走了?”

邵舒的心神微動,在他看來,她一直是個清冷如菊的女子,如何會說出那樣的話來?他轉過身,細細地將她看一眼。今日她是鳳冠霞帔,他猜想,應該是她平日很少會穿的顏色,清冷之中多了幾分嬌豔。

猶記得初見,是他對她的一見鍾情,那歪頭淺笑、一抹梨渦從此烙印在他心裡,是他一個人的珍藏。

他更知道,她的清冷柔弱之中帶著堅強,是後來她爹孃相繼過世,他隨父上過來弔唁,再次見到她的兩面。他一共見過她三次,只三次,他將這個人放在心裡二十多年。

而她呢?或許早就不記得邵舒是何人了。

所以,他不走?不走能做什麼?她喊住他是想試探什麼?

俞晗芝自然不知他心裡想了那麼些許,只是怕自己死得遺憾又突然,希望能完成眼下的最後一樁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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