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禍首可不就是那個天煞的李辭。
所謂近墨者黑,她好好一個開朗活潑的女孩都給他帶累壞了。
又將李辭暗罵個百八十遍。
她溫柔寬慰集美,“放心,不過是前些日子說要弄‘百姓點評’,橫豎他替王爺辦差,出些力氣跑腿罷了,沒有性命之憂。好好躺著啊。”
這廂絮兒離開偏房來至別院西北角,掩在青翠竹林後有一方長寬兩丈的空地。經她一番規整,這裡儼然成了健身房,石頭制的槓鈴和啞鈴都有,無奈沒有龍門架、羅馬椅,少了許多趣味。
慣例是繞園跑兩炷香熱身,隨後做增肌運動。不得不說,在大自然裡健身滋味更妙,樹影婆娑,百花搖曳,心情豁達爽朗。
如此她每日伺候李辭,照顧集美,規律健身。朝來暮往間,北雁南飛,日子悄然滑去小半月,梧桐葉子由綠轉黃,秋意漸濃。
這日晨間事畢,絮兒來到園內健身,忽聽牆外傳來個男人的聲音,“王妃?”
“嗖”的一下,那人輕鬆躍上樹幹,蹲在密葉間同她說話,“東西都備好了,請您的示下。”
風吹葉動,絮兒這才看清來人是陸展。
前些日子趁廖媽媽收取李辭換洗衣裳的功夫,絮兒將信藏在衣裳裡,託她帶給陸展。
信中囑咐陸展為改善齊王的名聲提前籌備。如今半月已過,想來業已辦妥。
可絮兒卻犯了難,走近牆根仰面道:“不是我不想出去,外頭有人守著。”
陸展提了提手上的劍,換到另一隻手握著,篤定地笑,“您到門邊來,自有法子脫身”,言畢躍身跳下樹去。
絮兒當下回偏房叫集美,這兩日她精神頭越發不濟,三餐做完直喊累,顧不上吃飯就要躺著歇息。
“集美,集美?”絮兒輕聲喚她,“你去嗎?陸展讓咱們往外頭議事,就王爺那件事。”
集美些微打起精神睜開眼,“我自然要去。你們做什麼不叫我曉得,只怕惹出亂子來,讓你犯險。他們是男人沒什麼,咱們女人家鬧出笑話可不是玩的。別忘了上次偷盜的陣仗,王爺險些把王府掀開。”
一面說,一面拖著腳步取來衣裳穿好。
見她面色慘淡,步履發沉,絮兒一萬個不忍心,忙上前去攙,“你要是累,哪日歇好了再商量不遲。”
集美沒所謂笑笑,“我的身子我清楚,且死不了呢。不過是身上沒力氣,一不咳嗽二沒哪裡疼,許是早些年在潘娘子手上挨多了打。依你說的,潮溼屋子住久了,發了陳年舊症。”
絮兒知道她身子弱膽子小,但倔起來八頭牛都拉不回,只好扶她慢慢往院外走去。心下忐忑,不知陸展有何妙計,能讓一眾家丁乖乖放她們出去。
臨到門口,兩個小廝規矩行禮問安,居然沒攔。絮兒心內笑笑,陸展這小子有點東西啊。
行至侍衛房,見張穩閉眼躺在竹榻,大熱天蓋著三四床棉被,捂得滿頭大汗。
好似一頭熊受傷落水,剛被熱心村民打撈上岸。
絮兒指著張穩略驚,“這……”
陸展關好門上好閂栓回身笑笑,用劍鞘挑開棉被,“穩穩,別裝了。人都來了。”
原來先前他向孟管家說張穩相親不順,鬱結心火,導致昏迷不醒。府上大夫看了不管用,需找藥王菩薩轉世的王妃瞧病。難怪絮兒與集美這一路暢通無阻。
這邊張穩取出耳朵裡塞的棉花,瞧見絮兒立在床前,窘迫地翻身下床,帶來一股新鮮熱辣的“男子汗”氣息。
絮兒些微屏息,摟著集美后退半步問道:“穩穩,你病了?”一面將集美扶到旁邊圓凳坐好。
氣得張穩火速穿好衣裳,劍眉陡斜,恨向陸展。
不知何時開始,穩穩這名字像瘟疫,人人都在說。他只好成日往耳朵塞棉花,假裝聽不見。
簡單梳洗收拾,張穩恭敬行禮,“見過王妃,已按您的意思辦了。”說著往竹榻前長案徐徐攤開一張圖。
不是作戰地圖。
不是沙盤。
而是一張熱搜榜單。
一側為全國榜,一側為京城本地榜。兩個護衛暗地裡蒐集整理數日,卻猜不透王妃要這些訊息做什麼。
絮兒定睛看去,全國榜水深火熱:
“[熱]黃河決堤。”
“[熱]全國討飯最佳線路。”
“[商]黃泛區宅基地低價拋售。”
“朝廷徵稅。”
“今秋糧食歉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