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對此極為憤怒。昨夜,他把所有的朝臣召集到宮中,跪在金鑾殿外,已經整整一夜了,如今這個時節,本就天氣寒涼,而今晨,又驟然降溫,雪水結冰。”
“朝臣們的膝蓋都被凍在了地上,許多年長的朝臣,已經昏死過去,但王爺卻不允許將他們抬下去。這樣下去,是萬萬不行呀!”
謝央央聽著,眉頭緊鎖,心中想道:“裴辰瑜一定是又犯病了!”
公孫先生接著道:“我們一直試圖勸說攝政王,但他堅決,不抓到蕭謹慎,便讓所有朝臣繼續跪在外面,直到奸細自己出來招供為止。”
“王妃,現在只有你能勸得動王爺了,這種方式,太過偏激,萬萬使不得呀!”公孫先生的聲音滿是深深的憂慮。
“劫獄者不知是用了何種方式,將人救了出去,但毋庸置疑的,定是做了充分準備的,這不是一時半刻能抓到人的事。”
實際上,謝央央對犯病的裴辰瑜也是有些怵的。
她並沒有十足的信心能夠說服他,但她也深知,不能讓裴辰瑜把病犯到朝臣們。
她只能硬著頭皮,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試一試勸解他。
~~~~金鑾殿~~~~
金鑾殿外,寒風凜冽,一片肅穆。
身穿朝服的朝臣們,如同霜打的茄子,整整齊齊地跪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
他們已跪了一夜,每個人的臉,都被凍得蒼白如紙,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他們的身體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會倒下。地面上,躺著幾個年紀較大的朝臣,他們因體力不支,堅持不住,昏死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然而,儘管這般,周圍的太監們,卻無一人敢上前檢視,他們的眼神中,也是充滿了驚恐與無奈,彷彿害怕一旦靠近,就會觸怒某種不可言說的力量。
謝央央站在遠處,目睹著這一幕,心中不禁湧起陣陣驚悸。
心中漸漸攀升幾絲微怒,心想:‘這狗男人,這是不把人命當回事呀!’
她與公孫先生相視一眼,默契地點了點頭,然後,便從側門悄悄地繞進了金鑾殿。
金鑾殿的深處,裴辰瑜身穿一身玄色的衣袍,隱蔽在一片暗影之中,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如同夜色中的幽靈,神秘而可怕。
身上還飄散著從天牢中沾染的淡淡血腥氣味......
公孫先生將謝央央帶進後,便輕輕地悄然離開。
謝央央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大殿內迴盪,她緩緩向前走去,逐漸靠近了裴辰瑜。
裴辰瑜低垂的雙眼,在黑暗中閃爍著憤怒而嗜血的光芒,他並不知道來人的身份,只是陰鬱警惕地抬眼望去。
當謝央央走入裴辰瑜的視線,她被他那嗜血的眸子盯住,心中不禁嚇了一跳,打了個寒戰。
然而,卻絲毫未停下腳步,繼續向前。
裴辰瑜也看清了來人的面孔,現竟然是謝央央,滿心驚訝。
眸中血色逐漸收斂,臉上表情也收斂了殺氣,由於表情來不及切換,便......帶上幾分無措且彆扭的......‘柔和’。
他沒有想到,謝央央會入宮,一時竟是無法切換情緒,臉上表情十分怪異起來,不知該如何是好。
持續了兩日的,滿心暴戾一時半刻收斂不住,卻心知,不能在央央面前表露自己黑暗暴戾的一面,央央會害怕。
於是,這幅表情落在謝央央眼中,便是:裴辰瑜見到她,臉上並未表露出任何情緒,只是靜靜地等待著自己的接近。
看著裴辰瑜那怪異的表情,謝央央心頭原本的微怕,瞬間煙消雲散,只餘微微泛起的怒意。
卻隨著她的步伐,轉變成了怒火的累積,如同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她打從心眼裡無法忍受自己的夫君,如此草菅人命,於是,加快步伐,徑直走到裴辰瑜的面前,聲音中充滿了不滿和責備。
“裴辰瑜,你怎麼能這麼做!外面那麼冷,你讓朝臣們在外面跪了一夜,他們的膝蓋都要廢了,甚至有些老人,都昏了過去。你怎麼能如此漠視人命?難道你是暴君嗎?”
“難道他們人人都犯錯了嗎?”
“你做事,怎可如此粗暴!你是在學曹操嗎?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你這樣做,會讓多少朝臣寒心?”
“你以後,是讓所有的朝臣都瘸著腿來上朝嗎?那我看......這華國改名好了,就叫瘸子國吧,然後你裴辰瑜,就是瘸子國的老大!”
“多威風呀!是不是?”
裴辰瑜被謝央央突如其來的一頓怒斥,弄得一時語塞。
方才,他原本是在極度的憤怒之中,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和洶湧而出的殺意,如果是其他人來勸說他,他恐怕會毫不猶豫地拔劍將對方斬殺。
然而,此刻,面對著滿臉怒容的謝央央,他的怒火竟然是生生被壓了下去,無法釋放出來。
甚至還漸漸意識到,謝央央的話似乎有些道理,自己的確做得有些過分了。
他的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意識到,自己這次對全部朝臣的無差別懲罰,的確是過了。
這樣的做法,無疑會損害自己在朝廷的聲譽。
然而,裴宸瑜的心中依舊充滿了憤怒,蕭錦慎被劫獄一事,讓他感到無比的氣憤。
在裴辰瑜的內心深處,對於蕭錦慎的恨,是他心中最深的執念,猶如一團熊熊燃燒的惡魔,被關押在內心的最深處。
當他得知蕭謹慎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被一群怪異、成謎的人救走,整個天牢的獄卒以及外圍的嚴密守衛,甚至是城門的五城兵馬司都對此說不出個所以然。
裴辰瑜心中,那個被囚禁的心魔,便猶如一隻被囚禁的野獸,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訊息喚醒,瘋狂地撕扯著他的內心,無情且地吞噬著他的理智。
那股恨意與憤怒,如同黑暗中的猛獸,無法被束縛,無法被安撫,只會在黑暗中更加瘋狂地咆哮。
他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