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提上來之後,子桓三兄弟很快就到了潩水邊。
軍漢們早就到了,都在潩水邊放馬飲水。
曹家的家將殿後,所以比子桓和曹真晚到了一會兒。
“欸,真的要一千車梁米啊?”曹真坐到子桓身邊,拔開水壺猛灌了一口水道。
不知道為什麼,冬日的風景,總給人蒼涼的感覺。
這潩水河畔,冷冷的水波,黃黃的枯草,馬兒卻不嫌冷也不嫌草乾枯,低頭飲水吃草,不時還出享受食物的嘟嘟悶哼聲。
子桓揪了一節幹茅草咬嘴巴里,望著馬兒在潩水邊飲水的場景,有說不出的感概。
這個場景其實讀古詩的時候他經想象,那時候想象著很美,很想像岑參高適那樣,有一天也過一過那種邊塞從軍羈旅鄉愁的生活!
但是理想很美好,現實卻很殘酷,當他真正成了他想象的世界中的人物的時候,他卻無心觀賞風景,只覺迫切需要他做的事情很多,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
就比如此刻幾萬人的糧食問題壓著他,他都想不出除了曹真這裡,還能從哪裡弄去。
要看著這幾萬人因為缺糧去死,他估計會瘋的。
現代的任何一個人看到大批的人因為缺糧而死也都會瘋的。
現代人除了老一輩人,根本沒捱餓過,絕對無法想象。
二十一世紀的人,每天扔掉的吃食不計其數,每個人都在浪費,怎麼會知道沒有糧食是個什麼滋味。
當然啦,殘酷的現實你怎麼去想還是一樣地殘酷,並不會因為你每天每時每刻都想著而變得不殘酷。
所以子桓有時候也會在想,或許很多年後想起這段困難緊張繁忙的生活,會覺出美感來,會覺得充實,會悟出詩意來,但是現在,完全跟詩沒什麼關係。
軍漢亂七八糟地躺在乾草地上,齜牙仰望著藍得一絲雲彩都沒有的天空。
陽光很溫暖,如果不是冬天,他們估計都要下河洗澡了。
其實,如果心裡沒有幾萬人的口糧壓著,眼前的場景確實很美的。
畢竟河水都沒受到任何汙染,那麼清亮,在陽光下,碧綠碧綠的,蕩起的水波,白花花得亮眼,且讓人倍感舒爽。
而隨風飄動的空氣,那就更讓人提神了,還能覺察出一絲絲清潤香甜的味道。
要說岑參和高適兩人,以及任何一位詩人,或許寫詩的時候其所經歷的生活,都不是那麼輕鬆的。
畢竟任何時代,任何個人的生活,都沒有說很容易的時候,不是為吃穿犯愁就是為各種精神而煩惱,都帶著鐐銬呢,只是有的人選擇了抬頭看風景,有的人選擇低頭看鐐銬。
子桓抬頭仰望著天空飛起的陣陣野鴨和白鷺,把身子躺倒,眯著眼睛對身邊的曹真道“什麼時候咱們去邊塞看看?”
說真的,突然看到兩千匹馬齊齊在河邊飲水的場景,他就想到邊塞,想到“長河落日圓,大漠孤煙直”那種高曠蒼茫的意境,總之很令人嚮往振奮。
想到這裡,子桓忍不住高歌道
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
遠道不可思,夙昔夢見之。
夢見在我傍,忽覺在他鄉。
他鄉各異縣,輾轉不相見。
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
入門各自媚,誰肯相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