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聽後,只能讓賀景行先行出發,他自己則是到村子裡再找找。
拖拉機啟動,駕駛座上的賀景行,忽略牆角處那一閃而過的衣角,什麼都沒說,沉默地踩著油門,快速駛離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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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牆角的喬玉蘭,眼看拖拉機離去,卻沒有勇氣上去攔。
她其實早就到了,只是因為太過心虛,不敢面對二叔,所以遲遲不敢出來。
經過一晚上,喬珍珍肯定把她做的那些事通通告訴了二叔,或許還會添油加醋,而二叔最是護短,不可能會放過她。
她原是打算等快出發了,避開二叔坐在最外面。誰知二叔是最後一個上車的人,直接坐在了門口的位置。
她已經錯過了上車的最好時機,現在只要出去,必定會跟二叔對上,然後當面承受對方的怒火。
喬玉蘭害怕地打了個冷顫,直到拖拉機走後,才敢出來。
高考的機會難得,她不可能就這麼簡單地放棄。只是沒了拖拉機,她若是步行,肯定趕不上第一門考試。
遠處傳來大隊長喊她名字的聲音,喬玉蘭抿了抿唇,事已至此,只能去找大隊長借自行車了。
喬玉蘭終於出現,大隊長滿臉不快,對她的印象差到極點。要不是因為他身為大隊長的責任感,早就讓她一邊待著去了。
喬玉蘭到底還是借到了自行車,只不過山道上全是雪,看不到哪裡有坑。騎車這一路,她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才終於趕到了縣城。
進考場時,她渾身狼狽,腿都是抖的。
因為摔了太多次,就算她身上穿著厚厚的冬衣,還是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各種青紫紅腫的傷口,一碰就疼。
喬珍珍以前的那些磕碰傷,倒像是一次性地全反噬到了她自己身上,還是在高考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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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喬珍珍考完最後一科出來,喬父正在考場外等她。
這樣的場景,上輩子也出現過。
喬珍珍混進人群裡,悄悄摸到了喬父身後,然後突然竄出來,整個人直接掛在他的背上,取笑道:“爹,你這警惕性不行啊……”
“沒大沒小,倒是教育起你老子了,你今天考得怎麼樣?”喬父將閨女往背上託了託,她身上衣服穿得厚,不好使力。
喬珍珍大言不慚道:“你就等著看我的錄取通知書吧!”
說話間,喬珍珍的目光落在喬父的頭上,都不用撥,就能看見裡面夾雜了不少白髮。
喬父面容硬朗,不太顯老,但算算年紀,過完年就四十六了。因結婚晚,二十八歲才得了個閨女,那真的是當做寶貝在疼。
喬珍珍覺得很神奇,她明明跟喬父相處沒幾天,但莫名覺得親近,彼此沒有任何生疏感。
她依戀地趴在喬父的背上,聲線又甜又軟,無意識地喚了好幾聲爹。
尋常父女之間的感情大都是內斂的,不會像喬珍珍這般外露,更別提主動跟父親親近了。
“想買什麼了?”喬父聽到喬珍珍連聲喊爹,心裡大為受用,只恨不得立馬掏錢,滿足她的所有願望。
喬珍珍抬起頭:“好冷呀,我想吃烤紅薯。”
喬父環顧四周:“這玩意去哪買?”
喬珍珍:“買不到,得回家做。”
喬父不想讓閨女失望:“你挑點好的吃,爹帶你去下館子。”
喬珍珍搖頭:“咱們快回招待所拿東西吧,他們估計也都交卷出來了。”
喬父聞言,只得揹著喬珍珍往招待所走。
誰知剛轉過街角,就碰到了賀景行。他拿報紙包著什麼,上面還漂浮著騰騰熱氣,誘人的香甜氣息撲面而來。
喬珍珍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起來,紅薯!
因為喬珍珍的眼神過於期待,賀景行跟喬父打了聲招呼後,便問喬珍珍:“你要吃?”
喬珍珍點頭如搗蒜。
賀景行將報紙緊了緊,才把紅薯遞給她,提醒著:“還有點燙。”
“全給我?”喬珍珍接過熱乎乎的紅薯。
賀景行點頭,這本來就是給她準備的。
喬珍珍伸手拍拍喬父,讓他放自己下來。
喬父不太高興地將閨女放下,心裡酸溜溜的。
喬珍珍落了地,開啟報紙一看,裡面是兩塊被烤到滋滋冒油的紅薯。
她“哇”了一聲,感嘆道:“烤得真好!”話畢,她直接給喬父分了一根。
喬父拿著女兒分的紅薯,立馬高興了,這閨女沒白養!
喬珍珍手上還剩下一根紅薯,她用報紙包著,從中間掰成兩塊,一半給了賀景行。
她嚐了口紅薯,味道甜滋滋的:“這個好甜啊,你從哪裡弄的?”
“讓朋友幫忙烤的。”賀景行也嚐了一口,確實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