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後,何宜年出來了。
岑渺這才看清何宜年懷裡抱著的東西。
竟然是一個足球?
貨倉其他人也陸續起身,岑渺這才發現整個貨倉裡的人都是男孩,一共八九個人。
徐青安排人下船,他恰好要離開的時候,回眸看見岑渺還縮在角落裡咬大餅,梳著麻花辮的腦袋上還蹭著有幹稻草。
徐青四周望了望,都沒有看到大人,於是問:“小妹妹,你家裡的大人呢?”
岑渺艱難地將大餅嚥下,眼珠子轉了轉,才決定實話實說:“在上海城的時候有人要賣我,他們還打我,所以我...就逃到了船上。”
徐青當然知道上海城是什麼地方,他們就是在上海城上的船。得知岑渺沒有家人在船上,如今這船又已經到了越國,徐青一下犯了難,於是又將何宜年喊上車。
何宜年聽完,馬上拍大腿道:“嗐,就這事。一個小女孩反正年齡也不大吃不了什麼東西,我們乾脆帶著她一起上路吧。”
“我也有這個意思。”徐青點頭,便拉著岑渺起身又彎腰將她腦袋上的幹稻草摘乾淨,“既然這樣,那你就跟著我們,等....”
徐青話到這時,停頓下來,他想了想又說,“等我們忙完事回國,再送你回父母身邊。”
岑渺覺得可行,便馬上點頭。
就這樣,岑渺穿著破破爛爛的布襖跟隨著一群同樣破破爛爛的少年下了船。
*
足球場外。
岑渺坐在草地上扒著草,球場上吆喝聲震天,岑渺抬首望去。
徐青帶頭的隊伍此時正和另一隻亞洲面孔的隊伍踢球,雙方你推我搡,徐青的隊員們個個鉚足了全力。
她收回了視線,知道現在已經到了國外,周圍的人雖然也是亞洲面孔但說話都操持著一股濃郁的東南亞口音。
天色漸晚。
足球比賽終於結束。
少年們踏著夕陽走來,大傢伙都累到不想說話。徐青也是渾身疲憊,他看到坐在草地上的小女孩無聊地拔草時,失笑。
“起來,我們要離開這裡。”
岑渺聽到聲音,趕忙從地上蹦起來拍乾淨手掌心的草,看著徐青早已伸出來的手,她牽了上去,卻被徐青避開,變成了牽著他的衣袖,岑渺沒有太在意,扭頭又問。
“我們要去哪裡?”
何宜年的白衫鬆鬆垮垮,早已被汗水汙漬弄黑的不成樣。他抱著足球,嘿嘿衝到岑渺面前伸手,“去哪?當然去坐船啊。今天哥哥們贏球了,晚上給你買點好吃的。”
徐青擋住何宜年要掐岑渺臉蛋的手,斂眉不贊同道:“男女有別,宜年你別太放肆。”
何宜年這才訕訕收回手。
一夥人來到輪船售票處。
徐青是隊長,負責管理經紀,他湊到視窗前衝裡面的人說了幾句話。
“嗯,要最便宜的船票。沒有次等房?沒關係,我們睡貨倉也可以。”
徐青說到這時,他又扭頭看了一眼乖巧等在遠處,還時不時和何宜年鬧騰兩句的岑渺,沒有猶豫,徐青又從私人兜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港幣,塞進視窗。
“再要一間乾淨的房間,嗯,我們有一個小姑娘。”
等上了船。
一群人又熟練地在貨倉找到乾草垛歇息。
岑渺也抱了個草堆準備睡下,卻被徐青拉住手。徐青的手很涼,岑渺看著衣著單薄的人不是很明白,歪著頭眨了眨眼。
月光下。
小女孩穿著布襖,小臉雖然髒兮兮,一雙黑目卻璀璨奪目。
徐青失笑,他將一串鑰匙交到岑渺手裡,“你不睡這,上去。”
說完,他指了指船艙上面,“房間在上面,找到房間號,喊服務員給你放水洗澡。”
岑渺看著鑰匙,愣著沒動。
怎麼他們都睡貨倉,她卻可以去睡房間?
“別傻站著。”徐青再次催促,“快去洗個澡,再下來吃點東西。”
“好。”岑渺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拿著鑰匙就跑了上去。
房間很乾淨,雖然不大,但是床鋪很軟。
岑渺邊洗澡邊想,雖然徐青的人很好,但這樣花他的錢也不是辦法,她應該要儘快找到能賺錢的方法。
她擦乾淨身子穿好衣服,要出門時,看到床單破碎的料子忽然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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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渺再下貨倉,何宜年光著胳膊坐在乾草垛上和兄弟們吹噓,周圍都是酒桶,一股子酒釀的味道。
“宜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