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禾鳶心都化了,下一瞬對上顏韶筠醉意燻騰的眼眸,開始思索現在給他送回孩子是不是個正確的行徑,但還是同他說:“廷哥兒還小,你不如給他請個嬤嬤,這樣也好時常陪著。”
她本意也是試探他是不是還有些清醒的意識,再者廷哥兒確實需要,今日她見時孩子裡頭的褻褲都穿反了,羅襪也是,髮髻看似完整,實則是雜草似的纏繞在了一起,就算有懷安,那樣一個大男人,如何會有女子細心。
落在顏韶筠耳朵裡卻是拒絕再見廷哥兒,他眼前出現了重影,不由自主脫口而出:“你是不是要跟賀蘭珣走了?”
孟禾鳶不知道他好端端的怎麼會這樣問,且話語也有些奇怪,“你在說什麼?”
“賀蘭珣也有個孩子,比廷哥兒還小,你是不是要跟他走了。”,他固執的問。
這都什麼跟什麼,孟禾鳶反應過來了,看他緋紅漫在耳邊頰側,顯然是醉酒還沒清醒的模樣,有些無言,卻也不想同醉鬼太較真。
她轉身就要離開了,顏韶筠思維遲緩,還沒待他反應過來,人就走遠了,他呆在原地半響,廷哥兒站的有些冷,抬頭說:“奶奶……走了。”
顏韶筠被這細細的一聲喊的酒醒了些,低聲一愣:“誰?”,怎的好端端的提起他母親了。
“奶奶……走了。”廷哥兒又重複了一次,這回顏韶筠腦子轉的快了些,無言氣笑了,他壓下眉毛,捏著廷哥兒的小臉蛋:“她就是這麼教你的?”
廷哥兒乖巧點頭。
這時,春緹小跑著進來,小聲的、慫噠噠的說:“姑娘叫奴婢來把廷哥兒抱走,免得顏大人燻著孩子。”,隨後一把抄起廷哥兒,做賊似的溜走了。
廷哥兒懵然的被帶離了爹爹身邊,顏韶筠被這一主一僕徹底給氣得沒脾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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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日後,京城,甜水巷,孟禾安百無聊賴的在屋中繡鴛鴦,她氣悶不已,被姜淮安置在甜水巷好些日子了,私下裡同曹氏也見過一回,曹氏叮囑她切不可放棄姜世子,這是唯一能救她爹爹的法子了。
孟老太爺心高氣傲,要不是看著再除名就沒人的份兒上,早就也把他們二房除名了,更別說低下頭走通走通關係。
她在家中替孟禾安遮掩著,趕緊叫孟禾安拿下姜世子,可自那日安置後,她再未見過人了,再長她母親也不好遮掩了,今日姜淮必須得來。
她叫丹楓以自己摔了一跤的理由去請姜世子過來。
姜淮正被拘在家中煩擾,承陽侯見他整日頹靡便拿柳枝抽了他一頓,眼下正煩心,猛一聽小廝通傳說孟姑娘摔了一跤,問世子要不要去看看時脫口而出:“備馬。”
姜淮來時孟禾安正在做菜,不小心被燙了一下手,紅唇輕咬,嬌態盡顯,見著姜淮時慌不擇路的把傷手掩藏在身後,姜淮果然蹙眉:“怎麼了這是?”
孟禾安委屈:“就是聽說世子要來,想下廚做些菜罷了,結果不小心燙了一下。”
“這些自有下人做,你不必動手。”姜淮不由分說的扯出她的手細細瞧,是有些泛紅,不自覺的吹了吹,熱風飄在她指尖,直燙的孟禾安心間一顫。
“世子,在這兒吃了晚飯罷。”孟禾安輕聲道。
姜淮對上了她楚楚可憐的眸子,不自覺一怔,點了點頭。
晚飯因著她燙了手,便交給了旁人,姜淮心中愁悶,被孟禾安一勸便一杯酒一杯酒的下肚,不免大了舌頭:“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長姐我就喜歡她,我就發誓我一定要娶她,我都決定好了,過些日子我就叫我爹請兵調往濁州,我要娶阿鳶。”
他面色潮熱的說,孟禾安給他夾菜的手一頓,心涼了半截兒,她眸子俱是怨恨,孟禾鳶又是孟禾鳶,她不過就是個水性楊花的狐媚子,一個個的都被勾的失了魂兒,她孟禾安好歹也是孟氏嫡女,到底哪兒不如她了。
她思及此,柔荑攀上了他的胳膊,輕咬唇瓣:“世子如此才貌出眾,定能心想事成,只是我家長姐身邊素來圍繞著不少男子……”,姜淮聞言眼神一暗,仰頭又灌下一杯側頭,瞧著這張同孟禾鳶相似的側顏,不自覺心神恍惚,大掌摸上了她的側臉,喃喃:“阿鳶。”
孟禾安怯怯抬頭:“淮郎。”,嗓音嬌糯,眼眸像是溼潤了一般,泛著點點水光。
姜淮再也忍不住傾身咬上了她的唇,廝磨輕吮,女子的幽香勾的他渾身如火灼燒一般。
簾帳放下,室內一室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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濁州,黑水城
這日孟禾鳶敏感的察覺府內有些不對勁,平常庭院內總會繚繞著嫂嫂的歡聲笑語,這些日子穆鳳蘭都回的早了些,三人總是聚在書房關起門來議事。
她瞧著天色不早了,便叫廚房做了些羹湯,敲了敲門,屋內孟逸寒沉聲:“進。”
孟禾鳶探進腦袋:“父親、哥哥、嫂嫂,我叫廚房做了些羹湯,用些罷?”
穆鳳蘭笑道:“可巧,我餓得快,晚飯雖說沒用多少,但現下已然是餓了。”
孟禾鳶叫春緹端著食案進了書房,三人圍著一張堪輿圖,她心裡頭忐忑不安:“這是怎麼了?可是出什麼事兒了?”
孟逸寒倒也沒避著她:“北戎蠢蠢欲動,時不時的便集一隊騎兵來周邊騷擾,攪得百姓不堪其擾。”
“近些日子黑水城不大太平,阿鳶你莫要在街上走動,出門記得叫蒙竹和霧青跟著。”孟景洲叮囑她,孟禾鳶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孟景洲又側頭:“你也呆在家中,莫要出去了。”
穆鳳蘭雖心有不願,但仍舊點了點頭,她不是那般不知分寸的人。
而後,茶樓外便時時的守著蒙竹和霧青,賀蘭珣瞧見了,哂笑:“看來你家中人不放心啊,那麼大兩個侍衛好歹叫他們藏的隱蔽些。”
孟禾鳶臉色一紅,蒙竹和霧青光顧著守著她,卻忘了隱身藏匿,那麼大兩個男子杵在街頭,免不得叫路人駐足。
“我去同他們說一聲。”她低低道,心下不自覺忐忑,生怕賀蘭珣覺著蒙竹和霧青礙了茶樓的生意。
賀蘭珣失笑:“我只是隨口一說罷了,這些日子城裡不太平,想來孟侯未雨綢繆,對了,過些日子,有一茶商會來,我打算去談一筆生意,你可願跟著去?”
孟禾鳶想也沒想便說:“自然願意。”,她這些日子上手的意見差不多了,連一向挑三揀四的宋先生也哼著不說什麼,如今有多學些的機會自然要抓緊了。
驀地她鬢邊落了片殘葉,賀蘭珣瞧見了,幾乎條件反射的要伸手去拿,但又想到了什麼,神色一瞬陰霾浮現,最終收回了手。
孟禾鳶沒有察覺依舊問題連綿不絕,賀蘭珣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繼續同她說話。
北戎的擾亂越發的頻繁了,最初只是簡單的搶掠財務,後來便開始搶奪女子,就跟夜間的耗子一般,且似是對大齊的兵防分外瞭解,孟逸寒這才意識到黑水城內出了奸細。
當晚,顏韶筠便夜訪永定侯府,同他說明了來意,並把官家的密旨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