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什麼時候走?”徐來問得看似漫不經心,實則也是有些擔心的。
張法堯想趕緊離開上海,這未必對自己是一件好事。
他肯定在去法國之前,還會從他父親張嘯林那裡撈一筆大的,否則怎麼深夜還著急來跟他說這事?
“那個日本大尉沒為難你們吧?”徐來岔開話題。
“他?林懷打得他爬都爬不起來了。一個日本小卒也敢在本少爺面前耀武揚威,我看他是活膩歪了。”張法堯輕輕吹了手中的咖啡杯口。
“那就好。”徐來望了一眼正在聊得熱火朝天的趙子悅和梅娘兩人:“你看她倆,好得像是親姐妹似的。”
“是啊,要不,我們四個人一起去法國。”張法堯眼光微閃,又一下子暗淡下來:“算了,梅娘說我們和你不是一路人,你肯定是不會跟我們一起去法國的。”
“張少,你說笑了,我們哪不是一路人?”徐來的心不由得一驚:難道張法堯在五金廠現了什麼端倪?
“不扯這麼遠的,這個週末,你們兩口子可得陪我們去“三井花園”赴宴。”張法堯也不想再深究什麼,他想請徐來一起去赴宴,也是有他的打算的。
徐來也猜到了幾分:“你是想趁著這次宴會,將張公館藏館裡的那些字畫古董全部出手?”
“來哥,要不我怎麼叫你哥呢?”張法堯正愁不知怎麼開口,徐來一說就擊中要害:“我張法堯在上海灘真心佩服的人就沒有幾個,你就是其中的一個。”
“那還有呢?”徐來斟酌著接下來的說話。
“就是與我同宗的張伯駒,他就是一奇人。”張法堯說得是酷愛收集古董字畫的民初四公子之一的張伯駒,此人出身名門,卻沒有一般名門紈絝子弟的習性。
此人志存高遠,平日裡吃東西一點也不講究,偶爾弄個大蔥炒雞蛋也算是上等佳餚,但如果有什麼古董字畫入了他的眼,那他就是傾家蕩產也要收購回來,小心收藏起來。
且不僅是一名收藏家,還是一名金融領域的行家,從一九二七年起,他投身金融界,當過鹽業銀行經理、常務董事,秦隴實業銀行經理等職,在金融領域也算小有成就。
徐來對張伯駒也是略有接觸,張法堯從張公館拿出來的字畫古董,經自己的手輾轉後,基本都賣給了張伯駒。
“張少,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怎能與張伯駒相提並論。”徐來又倒了兩杯咖啡給趙子悅和梅娘送去。
“你們聊你們的,別打擾我們。”梅娘接過咖啡杯放在茶几上,彷彿有說不盡的悄悄話要同趙子悅講。
“我是來送咖啡的。”徐來眼睛對上趙子悅的眼睛,兩人相視一笑後,又迅分開。
“你們這你儂我儂的,等我們回去再......”梅孃的話還未說話,就被趙子悅捂住了嘴巴。
“看你還胡說八道。”趙子悅臉又紅了。
梅娘趕緊搖搖頭,表示不說了,趙子悅這才鬆開捂住她的手......
“你看她們倆,要是我們真去了法國,她會不適應的。”張法堯看著她們笑道:“真不考慮同我們一起去法國?”
徐來只好嘆口氣:“我哪有你那麼厚的家底,到了法國,我們呀恐怕只能喝西北風。”
張法堯也只是說說而已,他心裡清楚徐來和趙子悅兩人,正如梅娘所說的,他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好了,不說這個了。”張法堯見已是凌晨三點多了:“梅娘,我們回去吧,打擾小兩口這裡麼久,他們再這樣眉來眼去的,我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