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太一路連滾帶爬, 心有餘悸的跑回了山下的房子。
常茜燈看到顧老太太神色慌張,回來的方向還是山上,眉毛皺了皺, 一下子就明白了顧老太太怪異舉動為何。
看來這顧老太太也沒從那小賤蹄子那兒落得什麼好。
這顧斐音新娶的娘子怎麼這般厲害?連顧老太太都不是她的對手。
然而顧老太太腦海中一直迴盪著洛瀟瀟冷若寒霜的一張臉,還有提出的那個致命問題。
顧斐音爹孃的到底與她有沒有什麼關係?
顧老太太現在老是覺得她身後跟著什麼人, 她下意識的瞧了一眼那她塌了半截的房子。
恍惚突然想起, 塌的半截的房子的房梁,好像就是顧斐音孃親上吊自盡的那根。
顧老太太渾身的冷汗都嚇出來了,這次她沒有抱怨倉房又臭又小, 而是像蒼蠅一樣一頭扎進倉房裡,也不再嫌棄顧老爺子臭氣熏天。
顧老太太坐在炕邊,緩著心神, 她能怎麼辦?那時候, 她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 她不能再失去一個兒子。
兒媳婦終究是外人,再說了, 當年三房的媳婦兒是個富家大小姐, 私奔出來的。
那孃家根本就不要她, 還什麼都不會做, 一天到晚沒完沒了的哭。
人都哭傻了,話都說的不利索, 她連老三的死因都沒問清楚,只聽到從鎮子上隱約傳來的口風,說她兒子將自己給賣了。
鎮上不知哪個富貴老爺子給他們顧家送了一筆錢,說這時顧老三的賣身錢。
顧家有心去鬧,但是對方勢力雄厚,他們鬧不過, 當時顧老爺子還沒癱瘓,險些被抓到縣衙裡打死。
問來問去,顧老太太琢磨出了點事兒,知道以後再也不敢深問。
總之就是晦氣,村裡人即便是心裡清楚,也沒人敢提起。
只是沒想到,他家老-二竟然在他三弟去世沒多久就起了色心。
誰讓顧斐音孃親長了一張招人的臉,這下死了也好,這一下顧家也安生了。
還說顧斐音不是個掃把星?若不是顧斐音她娘當初懷了顧斐音,那富家大戶又怎麼會將自己的親生女兒趕出來?她娘也是個不守名節的,婚前就與人苟且。
顧老太太現在都懷疑顧斐音到底是不是她們顧家的血脈。
她到底還是不相信自己兒子會做出這種荒唐事。
夜已入深,由於一天都沒有吃飯,顧老爺子被餓的嗯嗯的直叫喚,但是他已中風,身子不能動,說話都不利索,口中直流口水,自己餓的不行,也只能叫喚。
顧老太太被顧老爺子叫的不厭其煩,將人踹了幾腳,踹到另一邊兒。
“還不是你這老不死的,當初非要拿銀子讓老三念什麼書,好了,這下書沒念回來,人都沒了,還惹出了一系列的禍端,你倒好,癱在這裡十幾年,還得讓人伺-候,倒是享了福,怎麼就死不了?”
顧老太太朝著顧老爺子亂罵一通,發-洩了半天,把在洛瀟瀟那受的氣都撒了出來,這才平息了,不過她老是覺得後背涼涼的。
顧老太太告訴自己,她身正不怕影子,顧斐音孃親當年是自盡的,與她有什麼關係,她可並未逼她,也不是她害的她。
大不了她們顧家與顧斐音一刀兩斷,就算顧斐音死的山上,她們定,她瞧都不瞧一眼。
到時候莫怪她們這些做長輩的狠心。
……
身上天空的烏雲被一陣又一陣蕭瑟的秋風吹散,露出了皎潔的月光與微亮的星星。
在原本漆黑的夜裡,因此增加了幾分光亮。
洛瀟瀟聽到藥物種植空間的提示音之後,感覺格外的驚訝。
她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說了幾句話而已,對於顧斐音的撼動竟然這般大。
種子自動種植在藥物種植空間內,藥物的成熟時間是取決於顧斐音的感動程度,竟然一秒就成熟了,也就說明顧斐音大為感動,內心震撼,只不過她臉上不表現出來。
洛瀟瀟心裡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她仰著頭看著顧斐音,被皎潔月光照著,一半明一半暗的臉。
這種美好的脆弱又有一種讓人不可觸控的疏離感又出來了。
洛瀟瀟在原來世界也玩過很多劇情以及養成的模擬遊戲。
但是她在此刻才知道,那些遊戲的背景無論在怎麼悲慘,不身臨其境的時候,永遠無法去細細體會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因為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洛瀟瀟第一次察覺到,她之前真的只是在做任務而已,敷衍的,恭維的去討好顧斐音。
因為她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任務,世界已經夠慘了,其她人的悲慘又與她有何關係呢?
直到她親耳聽到從顧老太口中說出那些傷人心的話,親眼見到顧斐音分明怒不可遏卻又什麼都解釋不了的無力感。
洛瀟瀟知道顧斐音並非不想解釋,只是對面的人根本不會聽她解釋。
對牛彈琴,與狗同言,又有何意義?
“相公,夜深了,瀟瀟推相公回屋吧。”
顧斐音輕輕地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