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2 / 4)

等到凌晨再出門,奶奶癱坐在地上,無淚可流,滿眼絕望。

姜瓷宜很擅長收拾這種殘局,可是凌晨她躺在床上輾轉,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可又不知道說什麼。

於是坐起來拿了一張紙,想了許久也只寫下很真情實感的一句:我很討厭我的父親。

翌日一早,姜瓷宜上學時心情不好,走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個男生。

對方跟她差不多高,也就是肩膀和肩膀相碰,姜瓷宜都沒感覺到疼,而且她率先道了歉。

結果男生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勾唇笑道:“既然覺得對不起,就跟我睡一覺。”

姜瓷宜皺著眉,認出這個男生是學校出了名的惡霸,跟校外混混們經常混跡在一起,仗著家裡有點小錢,時不時騷擾一下女同學,就連一些長得好看的男同學都無一倖免。

就連校長看見他都頭疼。

姜瓷宜不說話,繞開他想走,結果被他身後的“小弟”攔住。

“我跟你說話呢。聾了?”男生問。

姜瓷宜抿著唇一言不發,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上課鈴都已經打響,男生還是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不可能。”姜瓷宜說:“我要去上課了。”

結果下一秒就被拽住了頭髮,男生的聲音如同惡魔一般在耳側陰森森響起:“我讓你走了嗎?”

那天是姜瓷宜從來都不願去回想的一天。

是姜瓷宜高中生活噩夢的開端。

最初她只是被孤立,無所謂,她並不感覺到孤獨。

但從那天開始,不知道這所學校怎麼了,欺負她就變成了政|治正確的事。

她的書本上會被亂塗亂畫,她的作業本也會被撕碎扔進垃圾桶,她的凳子上沾滿膠水或是蒸熟的米飯。

這種日子持續了好一陣,可她從來不敢在家裡表露出一絲一毫。

她害怕奶奶不替她出頭

,更害怕奶奶替她出頭。

窮人總是這樣的。

尤其在她們那個階級分化的學校裡。

很多人都不參加高考,會直接申請去國外留學,等到幾年後回到家族企業,怎麼都是人上人。

姜瓷宜後來連學專業都思考很多,會計學新聞學法學甚至是醫學,基本都會跟她們這些人打交道,所以最後她選擇了法醫學。

沒別的,為自己爭一口氣。

畢竟法醫不需要跟她們這些“權貴”打交道。

活人會說謊,死人不會。

活人可以大搞特權,死人最多也就是墓地不同,但並不會影響什麼。

又不是有錢就可以再活過來。

而那天在她跟男生髮生完爭執之後,老師出面及時制止,最終姜瓷宜的脖子上都有很明顯的勒痕,老師都沒敢讓那位同學給姜瓷宜道歉,反而勸姜瓷宜息事寧人。

姜瓷宜感覺自己的頭頂遮了一層烏雲。

回家的路上連風都是苦的。

但有人給她寄了一封信。

她並不知道對方的真名,只知道筆名叫禾苗。

坐在房間書桌前,就著暖黃色的燈光,她讀完了那封來信。

禾苗的文筆並不好,但她在信中寫她外婆家種的柿子樹,會講最近天氣冷了要多穿一點,會講這次考試又沒考好,估計回家要被爸媽訓,全篇都是很瑣碎的小事,放在作文裡都會被語文老師評價鬆散到毫無章法。

可越過薄薄的紙張,姜瓷宜彷彿從她身上汲取到了力量。

就好像有一個人在遠方擁有自己想要的一切,家庭,愛意,活力,快樂,而自己有朝一日大概也可能會像她一樣。

所以她提筆寫下的第一句話就是:禾苗同學,我好想和你一樣自在,快樂。

痛苦和恨意隨著她的筆尖流露,把心底的不甘減輕幾分。

可再次回看,卻覺得太過負能量,彷彿自己是個很面目可憎的人。

於是姜瓷宜提筆寫下第二封信。

後來每一次都是如此。

第一封信寫儘自己的苦楚和絕望,第二封信是溫暖的日常,從她貧瘠人生裡提煉出來的為數不多的幸福。

大抵是因為那個夜晚給了自己太多走下去的力量,所以姜瓷宜養成了寫信的習慣。

她寫完將第二封信寄出去,每隔一個月寄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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