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修與程囂一動不動。
其餘八人相互對視一眼,沒有說話,同時邁出一步,上前檢視那一卷《梅花傲雪圖》。
“諸位無需著急,獨孤某既然答應此事,必定會遵守諾言,讓諸位共同觀賞此畫。”
獨孤翔拍手兩下,兩位獨孤世家子弟搬來一張木質長案,獨孤翔將《梅花傲雪圖》平鋪在長案上。
“好畫!”
嶽重陽淡定捻鬚輕笑,另一手用指腹撫上畫卷,感受著上面的紋理。
張大耳兩眼瞪圓,如銅鈴般,不願放過一點細節。
其他人的反應大抵如此。
他們又不是真的來賞畫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
獨孤翔微笑著退後一步,攤手示意:爾等隨意,便默默地觀察著所有人的反應。當他看見程囂與鄭修的反應後,眼中閃過一絲隱晦的光芒。
八人圍在長案兩邊,略顯擁擠。
鄭修一眼看出畫卷是假,但總得上前再確認一二,又或者是裝一裝。
正想邁步,鄭修回頭注意到程囂索性閉著眼,抱著斷刀,酷酷地站在原地,稍稍思索片刻,鄭修笑著問:“你為何不看?”
程囂沒有睜眼:“不懂。”
鄭修:“不懂你還來?”
程囂:“有人懂。”
鄭修反問:“如果沒有呢?”
程囂冷冰冰吐出一字:“等。”程囂說罷,看了鄭修一眼,抿抿嘴,又道:“一直等。”
鄭修:“對了,你的刀,我很抱歉。”
程囂沉默片刻,足足十秒,才一字字地擠出,拼成一句話:“殺人的刀,斷就斷罷,一樣可用。”
鄭修這才明白程囂的短暫沉默並不是耍酷或是裝逼,而是在組織語言。
想起程囂用斷刀一個照面砍下未曾命名的紫血劍邪道高手那一幕,鄭修恍然,的確如此,便開口讚道:“原來如此,挺好。”
程囂並沒有將兵器看作寶貝什麼的,而是一把隨時可換的“工具”。
在鄭修與程囂在奇怪的氣氛中嘮嗑時。
圍著長案的八人起初還能表面上維持平靜,可隨著時間推移,開始有人急不可耐。
張大耳怒罵:“孃的,畫的什麼鬼東西!”
嶽重陽呵呵一笑:“若看不懂,不必勉強。”
張大耳嗤笑:“你能看懂?看懂了,倒是說說,讓大家見識見識呀!”
嶽重陽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公孫畫聖的墨寶中隱藏著無窮奧妙,筆法精湛。正所謂隔行如隔山,嶽某不敢說能窺見公孫畫聖的境界,只能說略懂一二。至於說……嶽某認為,丹青之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各尋機緣吧!”
嶽重陽笑容燦爛,與張大耳言語間暗藏機鋒,儼然是報不久前張大耳言語上對他不敬的仇怨。
張大耳聞言,心中惱怒,卻不好發作。嶽重陽說的話也是事實,在場十人,誰也不會將自己看出來的奧妙告知他人。
鄭修見長案旁氣氛“熱烈”,微微一笑,上前湊熱鬧。
起初鄭修一眼定假,再仔細看多兩眼,鄭修心中更為篤定。
畫絕對是好畫,惟妙惟肖,只是,這並非出自公孫爺爺的手筆。
“獨孤大俠,你早已得到公孫畫聖的墨寶,可曾看出點玄機?”
這時,有人不願就此放棄,當著所有人的面大聲問獨孤翔。
“是啊是啊,獨孤大俠的氣度誰人不知,誰人不服,自不會吝嗇於我們分享您的高見吧?”
其他幾人紛紛附和,一頂頂高帽不要錢地往獨孤翔頭頂上蓋。
張大耳甚至隱晦地吹到了藏劍山莊的頭上,隱隱有種將藏劍山莊置於“武林至尊”的位置上。
起初獨孤翔苦笑著連連擺手,說他自幼習劍,與劍作伴三十年,哪懂什麼琴棋書畫。可到後來盛情難卻,獨孤翔無奈道:“既然諸位如此抬舉,獨孤某也就不把諸位當外人,獻醜了。”
張大耳嘿嘿直笑:“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可在此之前,獨孤某有一不情之請。”
獨孤翔平靜望向一旁閉目等待的程囂,抱拳道:“不知程兄,可否借《春塘柳燕圖》一觀?獨孤某以藏劍山莊百年名聲擔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