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花】的觸鬚在皇宮地底盤根錯節。
鄭修與“蜉蝣”融為一體,身化虛幻,在根鬚的縫隙中穿行。
越是深入,一股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心悸感湧上心頭,他的視野中,一片如黑洞般的扭曲,填滿了他的“視野”,無聲而緩慢的蠕動著,令鄭修不寒而慄。
過了一會,鄭修終於抵達那裡,來到了橘貓所說的“扭曲的源頭”。
巨大的空洞裡伸手不見五指,一片漆黑。
但在鄭修的視野中,當他抵達這裡時,洞穴深處彷彿點著一盞明亮的燈——最起碼此刻在他的視野裡,盤踞在洞穴正中央的“那個東西”,“明亮”得就像是一盞燈。
是的,明亮。
“那個東西”黑得純粹,光滑如鏡,沒有半點支撐,就這麼詭異地憑空地懸浮在那處,如一面立在半空中的黑色鏡子。在橘貓的視野中,那玩意亮得像一盞指路明燈,安靜地懸浮在半空中。
噌。
安妮大人的“開眼”恰逢其會地失去了效力,鄭修的視野恢復如常。突如其來的黑暗讓鄭修幾乎本能般地伸手在眼前擺動,不料“伸手”這個動作卻讓鄭修有種在“水”中撥弄浪潮的錯覺,擺動的軌跡帶出了一片水墨色的光影。
這熟悉的畫風讓鄭修呼吸一滯,幾乎是咬著牙說出兩個字:“常闇!”
安妮大人虎著臉點點腦袋,似乎對鄭修的話表示贊同:“很接近了。”
二人在原地杵了一會。
沒有上前。
五條蜉蝣從鄭修胸口鑽出,於四周遊動,鄭修腳踏實地。
鄭修兩眼直勾勾地望著那面漆黑如墨的“鏡子”。
沉默一會,安妮大人兩爪捂著鼻子用力搖頭:“吾果然還是討厭這股味道。”說著,安妮大人拍拍鄭修的腦袋:“靠近些。”
“你確定?”
“吾確定!”
鄭修靠近幾步。
這時鄭修感覺到腳下踩到了幾道深淺不等的凹槽。
“啪。”
他打了一個響指,伸出食指在虛空划動,鄭修的指尖泛著微光,畫了一盞燈。再打響指,燈竟變成了實體,安靜地飄在一人一貓身前,照亮了四周。
“這是什麼?”
藉著微光,鄭修檢視地面的凹槽。
溝壑在空洞中縱橫交錯,隱約藏著某種規律。淺淺的凹槽邊緣規整,似是人為。鄭修蹲下來伸出手指摸了幾下,微微一愣,再前幾步,凹槽的分佈竟形成了一個規整的圓形,圓形的中心赫然便是那一面鏡子。
“鏡面”前,地面留有一個平整的圓臺,圓臺空無一物,稍稍突出於地面。
一圈圈的凹槽以“鏡面”與“圓臺”為中心向四周擴散。
鄭修小心翼翼地在“鏡面”四周轉了一圈,驀然醒悟:“這是……一個陣法?”
說出“陣法”二字時,連鄭修自己也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鄭修來到這個世界後,所見識到的體系全是圍繞著“門徑”與“奇術”,如今驟然看見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卻似乎理所當然地本該出現的“東西”,讓鄭修忍不住面露古怪的神情。
“喵。”安妮轉著貓頭,環目四顧,那如綠寶石般晶瑩的貓瞳中,生動形象地流露出鄙夷的神色,她不屑地搖搖頭,嗤笑一聲:“劣等的術法。”
鄭修聞言,皺眉:“你看懂了?”
橘貓兩手環抱在胸,傲嬌道:“愚蠢的容器,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安妮,說好的坦誠相見、統一戰線呢?”
“叫安妮大人。”
“安妮大人,請說。”
“哼。”不久前還悶悶不樂的安妮,此刻因鄭修喊了一句“安妮大人”而心情好轉,她悠悠道:“愚蠢的容器,看在你如此誠懇的份上……”
“別給臉不要臉。”
“……這是一種‘獻祭’儀式。”
“獻祭?”
安妮聲音中多了幾分不滿:“魚唇的容器,你難道連‘獻祭’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