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雲直上九萬里 第53節(2 / 2)

趙鳶在國子監讀書時,學堂有一些熱血的男弟子喜歡對江湖高談闊論。

江湖的快意恩仇對權貴人家沒經過風浪的少年們有著致命的誘惑力,彼時他們常常提起一些江湖上的神秘組織,說只要他們出馬,沒有辦不到的事。

趙鳶本不信邪,直到高程意氣風發從秋試考場出來,她才明白是自己孤陋寡聞,小瞧了江湖人脈的力量。

她最初擔憂州府的衙役會為難太和縣的舉子,但負責組織舉子的衙役其母是道觀的忠實信徒,他看在六子師叔的面子上,不但輕易放行,還在考試途中給高程倒了茶水。

考完試,六子師叔在道觀裡請他們吃齋,“等這小子成功登科,你們太和縣可得記著我們觀的好處啊。”

“一定一定”,趙鳶見勢借勢,“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

六子師叔也是個爽朗之人,直言:“江湖之人哪有什麼不情之請,能幫得上的忙一定幫。”

“我要去涼州。”

高程詫異道:“趙大人,涼州是晉王的地盤,你要去送死麼?”

趙鳶卻是心意已定:“他寧可錯殺十幾條人命,也要除掉我,就算是送死,我也要死的明白。”

高程急了:“道道道長,我年紀小,人微言輕,你是長者,你勸勸她啊。”

六子師叔看熱鬧不嫌事大:“這位大人看面相,是福大命大之人,我賭你不會有事。”

高程道:“趙大人,你你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跟李大人交代?”

“這是我的生死前程,不必跟別人交代。”

這幫人你一句我一句,小甜菜看著他們,覺得自己也該說兩句才有存在感。她沒念過書,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終於說出了一句合適的話——

“有種!”

...

涼州,建水亭,彎月如鉤。

建水亭中,王儒人將周祿引見給晉王:“王爺,周主簿六年前進士及第後,一直在東都洛陽做二把手,他才幹突出,前不久被調任去了京兆府。”

晉王是個典型只看外表的人,而周祿是時下典型計程車人代表:白麵窄肩。

晉王尋思道:“周主簿,你們文人是不是都不愛曬太陽?瞧你這面板白的跟豆腐花似的,比女人還嫩。”

周祿大失所望——那個鼎鼎有名的武神晉王,女皇唯一忌憚的晉王,竟是個粗俗之輩。

但為官之道,首先要會賠笑,周祿賠笑道:“王爺,下官家鄉洛州連年陰雨,一年見不到幾回太陽,於是就生成了現在這樣。”

王儒人故作驚訝:“哦?周主簿竟是洛州出身,王爺,李憑雲李縣丞似乎也是洛州出身。”

周祿同王儒人這二廝早就串通好了臺詞,二人唱對臺戲一般,你一句說我一句。

周祿道:“王先生,您一定是忙於辦學,不清楚縣裡的情況,李憑雲已不是太和縣丞了。”

王儒人:“這是怎麼一回事?是不是他犯了事?”

周祿道:“不止犯事,犯的還是大事。說起來,我和李憑雲緣分不淺,他親孃是個胡漢混血的女子,當年她賣身葬父,我祖母看她可憐,買下她做繡娘,但這女子,本身沒念過書,骨子裡又留著胡人的陋習,不受教化,在府上四處勾搭。也就是我祖母疼愛她,祖母臨終前,還給她許了一門親事,把她託付給了一個船戶。李憑雲便是在船上出生的,後來船戶出海,發生海難,人沒了,我父親念著主僕之誼,將他們母子接回了家,我也算和李憑雲一塊兒長大,這廝自小就滿口謊話,小時候騙錢,長大了騙功名,我是一萬個沒想到,他竟然敢冒充良民參加科舉!”

晉王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翡翠扳指,“你們洛州舉辦鄉試,官府不核查舉子身份麼?怎讓一個賤民混進了考場?”

第49章 生死在天4

周祿沒想到這晉王一個武夫,實際上邏輯縝密的很。

他沒能提前料到晉王會直接質疑李憑雲鄉試有貓膩,含糊其辭道:“這...各種內情,我也不知。”

王儒人解釋道:“王爺,當務之急,不是追究李憑雲是如何混過鄉試的,而是他如何混入殿試,在天子眼皮底下奪得狀元郎。洛州的官府是些酒囊飯袋,難道吏部的人也是些糊塗蟲麼?春試一道稽核,選官一道稽核,任官又是另一道稽核,李憑雲不可能次次僥倖躲過,除非...”

除非,連吏部也要聽命於他背後之人。

人都會看錯人,但晉王是個嘴硬的人,他道:“就算他是那賊婆娘派來的如何?他在太和縣三年,對本王為首是從,論功勞,老王你也比不上他。”

王儒人無故被數落,他憋著悶氣,耐心道:“王爺,陛下對咱們隴右,從來談不上放心,要不然也不會把趙太傅的女兒派來,我敢保證,趙太傅家的千金,絕不是陛下派來的第一個奸細。”

話說道趙鳶,晉王喚來一個黑衣武衛:“人解決了嗎?”

那武衛肯定道:“解決了,劉三兄弟倆一把火,直接燒了他們落腳的地方,一個人都沒逃出來。”

夜如幕,一個宿衛疾行如風。

他雙手捧著的,是一方卷軸。

那捲軸被一塊黑布裹著,瞧不出真身,只能從宿衛謙卑的姿態中辨別出其價值不菲。

天下有兩樣東西,不必張口,亦能五體投地。

一是聖旨,二是讀書人的文章。

這名宿衛大字不識一個,那些寫錦繡文章的文士在他心中擁有異常崇高的地位。

“王爺!”宿衛捧著卷軸,一個俯衝,跪在晉王面前,“這是肅州梁參軍送來的急件,讓您一定親自過目。”

梁參軍今任肅州參軍,田早河惹怒晉王被貶官以後,由他直接接受今年的秋試。

晉王開啟那捲軸,目光漸沉。王儒人看到肅王眸光的變化,探身道:“王爺,這看起來,怎麼像是鄉試的試卷。”

宿衛道:“梁參軍說,這份卷子的文才有狀元郎的氣魄,但肅州的鄉貢早就定了人選,他問...是否能多給一個名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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